九、
一开始以为是晚上吃多了撑得肚子疼,程焕去杨宣房里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安慰性地建议他可以起床上个厕所再上床睡觉,然后回了房。
后来杨宣果然没再喊肚子疼,程焕也逐渐要完全进入深度睡眠,可就在这半梦半醒的当口,又有动静了。
杨宣在哭,一开始还是细若蚊呐的哼哼声,到后来已经演变成努力隐忍却完全没成功的哭喊声。
意识昏沉中,程焕听见有一个声音边哭边喊:“叔叔......叔叔!宣宣肚子疼!”
猛地惊醒过来的程焕出了一身冷汗,没等意识全部归位,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
他急匆匆下了床赶去杨宣的房间,打开灯,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也白惨惨地曝露出杨宣一张煞白的小脸。
疼得厉害,杨宣自己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好几个明显的牙印,单薄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瑟瑟发着抖,看程焕进来,忍了好久的眼泪水终于憋不出,冲出眼眶就流了下来。
“好疼啊,叔叔我肚子好疼好疼......”
程焕沉着脸一言不发,身体已经迅速冲过去一把将小孩儿捞在怀里抱着。
一路风驰电掣开车赶到医院,怀里软绵绵发着抖的小身板滚烫地烘着程焕心跳如擂鼓的胸膛。
“没事,肯定没事,已经到医院了,医生叔叔给你打完针就不会疼了。”
杨宣还在哭,却没之前哭得厉害,估计着也是没什么大力气再哭,连喘气儿的气息都接不上来,脸颊上淌了一脸的眼泪水,趴在程焕肩上一抽一抽地哼哼。
程焕用手把杨宣脸上的泪水揩干净,把小孩儿往怀里紧了紧,大跨步往急诊室赶。
诊断出来是急性肠胃炎,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拧起眉头就责骂:“这些天都是你们这些家长跑急诊,这种天气能什么都给小孩儿吃吗?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入?非得小孩儿在你面前哭一顿才知道厉害?”
开了单子让程焕带着杨宣去挂水,最后还叮嘱了一通忌口和注意事项才肯放人走。
一直到挂水的地方,程焕抱着杨宣坐下,看小孩儿白惨惨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一些血色才松下口气。
心放下来,程焕才发现自己托住杨宣腿弯的右手臂早已经僵硬得没了知觉,脑门和身上也出了一层被风吹得凉飕飕的汗。
“晚上给你买的炸鸡腿都吃了?”
杨宣小朋友掀起眼皮,虚弱的声音像蚊子叫。
“都吃了。”
“我买了四个,不是让你吃不掉就别吃了吗?”
杨宣不安地把身体缩了缩,缩完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缩得更小了,带着一些讨好和乞求原谅的意思,他把脑袋埋在程焕脖子里蹭了蹭,声音闷闷软软的。
“叔叔我困。”
程焕叹口气,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小脑袋。
“睡吧,挂完水我带你回家。”
挂完水已经是深更半夜,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的风都带着些凉意。
程焕把杨宣放在后座上躺着,盖上自己的外套,然后开车回了家。
第二天上班之前,程焕还记着去杨宣房里看看他。
由于程焕至今不习惯家里多了个人,平常在家,一向是没什么事儿就待在自己房间里,除却一些必不可少要接触的环节,他跟杨宣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情况特殊,他得观察杨宣的状况。
轻手轻脚走进杨宣屋里的时候,小孩儿睡得还很沉,约莫也是累坏了,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像小猫打鼾的细弱声响。
眼睫毛下的眼眶有些淤青,脸色还透着些病弱的白,却没昨天晚上白得那么吓人。
临走前,程焕帮小孩儿掖好了被子,出门后给周阿姨打去一个电话叮嘱过一遍才安心去上班。
十、
记挂着家中生病的杨宣,程焕中午空闲时还给周阿姨打了个电话询问,得知杨宣状况正常,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就没再多问,而是嘱咐周阿姨提前将晚饭给杨宣煮好,自己晚上还要加班。
他这工作总是忙一阵闲一阵,忙起来像被打个不停的陀螺,没一刻能清闲,闲起来能连续几个礼拜没事情干,每天泡一杯茶叶茶靠在办公室的沙发椅看报纸看新闻。
公司里员工私下里讨论起程焕,都吐槽他老年人的生活方式,明明是一个英俊多金,年轻有为的男人,非但没见他谈过女朋友,每天的娱乐项目居然只是看报纸看新闻。
他们不能理解,但也仅止于私下里嚼舌根,没有人会去多想,更没人闲得发慌去观察程焕平时下班之前下班之后去了哪些地方,跟哪些人交往,又做了哪些事。
上司的事情谁敢多问?更何况这个上司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主,不发脾气的时候挺亲和,要真生起气来,活脱脱一匹被烧着了尾巴的狼,脾气大着呢,谁离得近谁遭殃!
他之前那个漂亮女秘书就是被他大骂了一通,最后实在觉得没脸,主动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