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出现的地点,小子,钱拿来!”商铺老板把一小卷用细绳扎起来的羊皮纸扔给张宗彦,伸出左手手指头捻了捻,做快点给钱状。
“威克,你这钱要的有点早了吧,谁知道你给的地址到底准不准确?”张宗彦摇摇头,拆开卷纸。
“不信就别来找我啊!实话跟你说吧,我这的情报整个大陆都找不出更精确的了!地点我给你了,你找不找得着就不是我的事了!!”威克暴躁地拍着柜面对着他吼。
张宗彦默默退开两步避开威克老头飞溅出来的唾沫,展开卷纸,眼睛一动,快速浏览记下后重新卷好塞进衣襟暗袋,又从空间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币,哐啷一声扔到柜台上,金币在袋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威克:“你没有晶卡吗!你是想数死我吗!!”
张宗彦微笑:“我想你可能比较享受数钱的感觉——看来是我想错了,那就下次再见吧。”张宗彦挥挥手迅速地走出商铺。
身后传来老头咬牙切齿的怒咒:“你这个可恶的小混蛋!!”
张宗彦嘴角的弧度勾得更起,眼中却沉沉没有一点笑意。
绝对会了结你的,亡灵巫师。
在黑夜的掩盖下,破旧阴暗的小酒馆里,肮脏阴暗的人们放肆自己的欲望,把这个逼仄的小酒馆变成糜烂的地狱,刺鼻的劣质烟草灰雾裹挟着媚俗低劣的香气混杂着时不时飘来的酸臭体味与令人作呕的野兽般的腥臭,喝醉的酒鬼吐出的秽物更是将这一切变得极端糟糕。而里面的人们居然就这样面目油腻脏污地穿着不干不净的旧衣裳麻木地沉浸在这个让常人根本不愿踏入的地方。抽烟,喝酒,做爱,赌钱。每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都会在数双肮脏的大手里辗转。
没有比这更恶心的地方了,也没有比这更放松的地方了。
这是地狱,也是天堂。
不去想过去未来现在,也终将失去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张宗彦穿成一个年轻的流浪少年的样子,完全遮掩了身上的白皙光滑皮肤,只余污黑油腻,他的头发像打结的稻草,一张口就是一口土黄的牙齿,表情浑噩,他看起来完全就是这里的一员,没有一点不合适。
他接过向他伸来的胸脯饱满但外露的皮肤也满布红紫吻痕的女人的手,与她毫无章法地跳舞,表情恍惚又迷醉;他抢过柜台上掺了水的麦酒,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子;他拿出又脏又旧的铜币拍到赌桌上跟注,时而赢了就放声大笑并尖酸地嘲讽输家,时而输了就哭丧着脸咒骂幸运的不眷顾;他像个快乐的疯子在舞池里手舞足蹈;他摇摇晃晃地醉倒,倒下前还不小心扑到别人脚下,把对方的裤子拉下去一截,而对方毫不在意地抓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做起了爱。
幽灵一样的黑袍人在午夜准时而至,飘然从窄小的木门里如无实体般轻易穿过拥挤的人群,他坐在柜台一角,一臂搁在柜台上,黑洞洞的兜帽对着舞池里疯狂而堕落的人们,就像在审视观察,仿佛带着冷冷的嘲讽,又微躬着背有些瑟缩的害怕似的压低并不矮的身体。
张宗彦似乎烂醉地趴在满是泥印灰尘的地板上,双眼无神地用余光注意他的动向。心跳微微加快,即将抓住这个等待已久的家伙的兴奋被强压下去,危险的感觉同时也漫过脊背竖张了汗毛,他将身体更紧地压在地板上,就像拾不起一身骨头的醉鬼,完全的瘫软。
过了一会儿,从储藏室的暗门里钻出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他骨碌碌转着眼珠子见没人注意到他才迅速地关上门快步走到黑袍人身边把手里的包裹给了他。
黑袍人抬起手——张宗彦发现他的手已瘦到脱形,能清晰分辨出骨骼经络,显得极长。
张宗彦闻到一丝血腥味。
这里面是什么?
黑袍人拍了拍瘦小的男人,男人的身体立刻拔高了一寸——也许是他挺起背脊的缘故,但无疑他的精神面貌变好了,身体也变得强壮了些。
男人兴奋地道谢并跳入舞池,推开在舞池中纠缠的一对男女,把其中身材饱满的女人扯到了自己身下。
张宗彦看到男人的眼角爬上了细纹,眼皮的褶皱也变得松弛。
黑袍人又呆了一会儿就起身移形换影走出了这个糜烂的小酒馆,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中。
张宗彦摇摇晃晃地起身,东倒西歪地扶周围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和人,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摸索着出去的路。
酒吧里的人见怪不怪,根本没在意他的去向。
张宗彦并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注意着他的表现。
走出小酒馆的时候,黑袍人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张宗彦并不着急,他在整个酒馆里洒下了肉眼不可视的荧粉,只要使用魔法就会沾上,天亮就会失去效果成为普通的粉尘。
而他只要在眼皮上抹上一种特质的药水,荧粉的痕迹就会清晰可辨。
抹上药水,青绿色有些发白的脚印拖着长长的划痕遥遥分布去往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