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凝固。
不对。
北升穿的是重灵宗制服,长年累月穿着, 鲜艳的翠青褪成了淡青,但绝无可能只一小会儿功夫,淡青色的衣裳变成了月白。
他心中不安, 伸手产生一股吸力,将尸体引上来,定睛一看,顿时五雷轰顶。
那张被电火灼得焦黑的,神情扭曲万分痛苦的脸,分明是迟蒲君的脸!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脑子一团乱麻,他明明一直紧盯着北升的背影穷追不舍,怎的突然变成了迟蒲君,为什么没能认出他?他与他是多年至交,对彼此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熟悉,他怎么没认出来?他怎么没认出来?
不,不是,他认不出来,而是他在战斗中兴奋得完全忘记了!
出了问题的,是他的五识,还有他的理智。
他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迟蒲君的元婴去哪了?
他死了,为什么没有元婴飞出来?
一柄完全透明的剑刺穿了他的紫府,正中元婴,云霄剑透明剑身当中,渐渐现出一道粉红色的细线,吸净郦清元婴法力及魂魄后,粉红色深了那么一点点。
“哧!”利剑抽回,粉红细线消失,恢复了空无一物的状态,郦清干枯的尸体随着消散的幻境一同跌落。
安和冲北升行了一个深深的剑礼,转瞬消失于灰茫天际。
北升晃晃脑袋,左摇一下,右摇一下,好像在侧耳聆听什么,动作傻里傻气。感叹了一句:“大快人心。”
张青阳思考一阵:“迟蒲君死了?”
北升很满意张青阳的反应力,嘴角扬起笑容。
火阵。
怀王身边只剩下了四个人,三个元婴,一个从小跟到大的书童。
短短一刻钟时间的喘息,对五人弥足珍贵。
怀王赤着上身,肌肉紧绷,书童按揉着他的肩膀,柔声道:“王爷放松,我们已经安全了,您这样绷着,不好上药。”
怀王面若寒霜:“身临绝境,哪有什么安全可言!”
他带来六位元婴大修,在剑阵折损了一位。途径幻阵的时候又突然杀出一个安和,剑意强悍,一击得手,重创了一位大修的紫府,也不知他的剑上使了什么妖法,害得受伤大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得不狠下心出手结果了那位大修。不想这一举动引得另一人起了反心,临阵脱逃,不知所踪。
他后悔为什么要抛弃那位在剑阵受伤的大修,剑气入体并不会立刻死人,放在现在也还有一战之力。
书童接着安慰他:“王爷福祚绵长,眼前困境不过是小小风浪,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哪有机会?”
书童咬咬牙,放下药瓶,对怀王郑重地行跪拜大礼:“阿笠斗胆进言,还请王爷恕阿笠罪过。”
怀王吃了一惊:“阿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何曾怪罪过你?”
阿笠定定地望着怀王:“王爷,我们投降吧!”
“投降?”怀王浓眉一跳,不待他有所表示,阿笠接着道:“王爷,你有没有想过,同在大阵,安和为什么能够来去自如,丝毫不畏惧大阵威力?这一路上,我们可有见过重灵宗和国府的弟子?王爷,您再想想,我们刚来那几天,北升堵在石门口不让大家进究竟是什么意思?有谁猜过了?”
“阿笠猜测,北升那几天是在等东西,等一种能够安全通过大阵的法器做好,您想想,他是北万卷,世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怀王眉头紧锁。
“太子已与重灵宗联手,他手里肯定有那种法器,我们就算勉强冲出了大阵进入遗迹,面临的是完好无损的重灵宗子弟,根本没有胜算可言。如果向太子投降,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折损区区颜面又有何妨?王爷请您三思。”阿笠再次深深拜下。
怀王声音晦涩:“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接受本王的投降?”
阿笠没有起来。
“我的大儿子,慈禹,聪明伶俐,从小认真读书,写得一手好字,修行天赋也不差,可是他偏偏在及冠的年纪,被人哄着迷上了一个烟花女子,还害得他染上了花柳病!毒疮满身,苦不堪言!虽然勉强医好,却面容尽毁,你以为,是谁哄着他走到那个地步?!”
阿笠没有起来。
“本王的元配妻子柳氏,怀孕时一直好好的,临到七月突然流产,不治身亡!可怜她做了那么多小儿衣裤,最后一件都没用得上!”怀王面露悲愤之色,声音颤抖,“还有宠妃元氏,不过进了一次皇宫,竟被摁着脖子硬生生溺死在湖里,还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她的肚里还有本王未成形的孩儿!而他在皇宫刑部一手遮天,我四处申诉,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怀王重重拍地:“你叫本王,如何向他投降!”
阿笠起身,低着头道:“是阿笠大言不惭,冒犯了王爷,阿笠自罚其罪,离开王爷,是死是活,自求多福。”道罢扭头就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