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天恒仍旧不依,推开徐绍,跑到后面的人堆里,抱紧了洛玉不放,要跟洛玉同骑,董贵妃无法,便命徐绍护行。
未时一到,大部队继续行进。
赵天恒乖巧安静,任由洛玉环抱着,他有些怕徐绍,兴许是觉得徐绍面相凶狠。徐绍懂这小娃娃的心思,勒紧缰绳,转到洛玉马后跟着。赵天恒这才放下心,他扭身扒拉着洛玉的衣襟,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问:“母妃说我不能随意出宫,你可以常来看我吗?”
没自称本宫了,语气里带有小心翼翼的期盼。
洛玉虽为丞相之子,但未经传召,亦不得入宫,哪能那么简单,但他不好拂了小娃娃的心意,哄道:“若是进了宫,一定来怡和宫。”
赵天恒顿时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洛玉怜惜地揉揉他的脑袋。
队伍于天黑时入京,骨干大臣们随文宣帝进宫复命,其余人等则各回各家。
赶了一天路,洛玉也很疲惫,跟几个熟人寒暄一阵后,先骑马回府,行至华锦街,忽瞥见一抹鸦青色,但那人似乎很慌乱,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洛玉晓得是谁,并未去追。一连离开了七八天,老夫人跟李清秋都很念他,当晚,一家人齐聚,其乐融融。
直到六月初,日子都平静安宁。
这期间,韩夫人重病一次,洛玉连同书院的同学们,都去淮西王府探望慰问。当然,这惹得淮西王极其不悦,毕竟,让亡兄遗孤住在那么破烂的小院里,被发现了,人家会戳他的脊梁骨。
故而韩东林母子俩,在他们探访前,就被迫搬进了王府东边最好的落玉阁。
读书的日子总是清闲,洛玉作为尚古堂的幕后老板,偶尔也会去黑市倒腾些好货,黑市水深,但不乏宝贝,只是需要慢慢淘。他鲜少失手,前阵子才买到温卿温大师的真迹,这两天又得了古画。
他把温卿的真迹送予徐绍,做人情用,至于,则摆置尚古堂,并让掌柜放出消息,借以打响尚古堂的名声,并放线钓鱼。
果不然,没两天,谢韬敏听闻消息,前来求画。
掌柜奉洛玉的命令,毕恭毕敬带他看画,又做了详细的介绍,画师、来历、意境等,可一旦谢韬敏提及求购,便婉言回拒――只展不卖!
谢韬敏是什么人呢?地地道道的辽江府做派,嗜画为命,为了一副好画,宁肯砸锅卖铁,就像那些个穷书生,即便穷得叮当响,吃不上饭,也要勒紧裤腰带买两本书。
求画不成,他隔三差五就往尚古堂跑,出价是一次比一次高,对此,掌柜态度十分坚决,你来了,好茶供着,但就是不卖。
这样僵持了大半个月,谢韬敏千辛万苦从掌柜的话里套到门路,大致的意思就是以物换画,这物,乃临川砚里的白玉石龙吐珠砚台,而白玉石龙吐珠砚台,在丞相家小儿洛玉手里。
谢韬敏又厚着脸皮到丞相府拜访,他空着手,大大方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甚正事。
对于这位官场上刚正不阿的代表,洛承南从他踏进府邸开始,好吃好喝相待,可他茶喝了饭也吃了,不说事,就这么赖坐着。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洛承南按耐不住试探,他究竟来做甚。
谢韬敏理理衣衫,慢吞吞喝了杯茶,弯子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步入正题――我找你小儿子。
洛承南脸上的笑几乎绷不住,洛玉今夜宿在马场,没回府。
谢韬敏一顿,厚脸皮堪比城墙,那他明儿再来。
第二日,他掐着时间来访,这回聪明了,先问是否洛玉回府,得知人在北院,不喝茶不吃饭,直奔北院。
洛玉当然知道他所为何事,但不戳破,耐着性子听他弯弯绕绕地扯。谢韬敏说得口干舌燥了,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委婉讲明来意,愿意买也愿意用东西换。
洛玉这回很好说话,表明可以换,然后带他去书房。
这一进书房,谢韬敏的脚就跟粘在了地上似的,眼都看直了,书房的墙壁上,贴了十来幅古画,皆有市无价,还不算架子上堆放的那些。
“不知大人想用甚换?”洛玉问道,拿出雕花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白玉石龙吐珠砚台。
谢韬敏回神,咬咬牙,颇为肉痛道:“听闻小少爷喜欢兰老的书法,不知可否?”
“可以。”洛玉道,把木盒推过去,“大人请查看。”
谢韬敏摆摆手:“不必,小少爷自是守信之人。某今天来得匆忙,明天送来,成吗?”
这老狐狸分明带了书来的,先前巴不得立马换了,瞅见一屋子的古画,寻机会再来呢。
洛玉心知肚明,笑道:“那明日君沂放堂后早些赶回府。”
谢韬敏甚是满意,眼巴巴瞅着那些古画,但碍于面子,不好久留,再留又该蹭饭了,言谢两句,匆匆告辞。
洛玉还想留他喝茶吃饭,硬是没留住,只好亲自送他出门。
回到北院,洛承南拿他问话,洛玉避重就轻简单解释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