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倾进了宫,去的并不是熟悉的霖玲宫,而是被引到了早已封禁多年的珍珑阁。这里冷冷清清,平时连个洒扫的人都没有,门锁早已锈蚀,上次过来,还是为了让皇帝同意他和仇幽的婚事。
此时院门开了半扇,落叶被草草清扫过,多少显露出几分人气。引路的人只送到院门,便道:“娘娘在里面等您。”
戎倾沿着石板铺就的小路行至内院,果然看到院中坐着的玲妃。石桌石椅也被擦拭过,桌上放着一套茶具,玲妃坐在桌边,朝戎倾笑笑。
“以前你母妃最爱坐在这里看风景,我常笑她,院子又不大,不过是几株花草杂木,有什么好看的。”
戎倾坐到另一侧,答道:“我也记得母妃常在这里喝茶,她说宫殿大了,人就不亲近了。”
“是么。”玲妃垂下目光。“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喜欢热闹。我和哥哥不愿意陪她玩,总躲着她,可她还是每次都会高高兴兴地跑过来,也不知道开心些什么。”
“以前倒是没听姨母提起过。”戎倾道。
玲妃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尝尝吧,当年你母妃求了我好久,我都没舍得给她,原想着已经陈了,却没想味道还如新茶一般。”
戎倾却没接,径直道:“任何入口的东西,只要是姨母给的,倾儿都不敢要。”
玲妃表情一凝,缓缓放下了茶杯。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必拐弯抹角。”玲妃道。“仇幽的毒是我让人下的。”
“仇幽是我的结发伴侣,姨母做下此事,是一点都不顾惜我们之间的情分了。”戎倾冷然道。
“我不喜欢那个娲族。”玲妃皱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既选了他,我也认了这个甥媳,就不会要他的命。”
“那姨母是何意!”戎倾追问道。
玲妃直直看向戎倾:“我要你假死,永不再入京城!”
戎倾与玲妃对峙之时,仇幽已经回到了王府。此时的逸王府真正围成铁桶一般,城中有名望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却连辨认出毒物的人都没有一个。
一群老大夫谈论半晌,只犹豫道:“血中确有毒物,可这毒老夫们都未曾遇过,实在不知道解法啊。若是徐神医在”
“徐神医在要你们何用!”肖甲怒道。如今仇幽危在旦夕,戎倾更是孤身涉险,他心里早就如油煎火烹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别怪他们了。”仇幽道。他也懂医道,清楚鉴毒解毒有多难。待老大夫们都被送出去,打算先拿常用的解毒剂给方辽试试。仇幽摇了摇手中的茶碗:“世上奇毒千万,往往一味药、甚至一个步骤的变化便能调出不同的毒物,恐怕师父在也未必能有解。”
茶碗中是清水溶的仇幽指尖血,整碗水都被染红,透露着一股不祥。
肖甲叹道:“如今只能盼主子能顺利带回解药了。”
仇幽猛地放下茶碗:“你说下毒这件事,戎华到底知不知道?”
肖甲一怔:“看大皇子当时的反应,似乎确实对封城一事很意外。不过大皇子为人深沉,谁都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就有可能不知道。方辽早已经绑在他的船上了,做什么他都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下毒还要让玲妃的人出面。”仇幽分析道。“说不定是玲妃独断专行,他现在也不清楚形势。”
“那又如何?”肖甲道,“他们母子总不会反目,大皇子巴不得玲妃得手呢。”
“至少我们得了先机。”仇幽振奋道。“戎华入城了没?”
“应该还没有,刚刚封城令取消了,不过三皇子的人马还要暂居西大营,大皇子没跟他在一起,可能很快就会进城。”肖甲答道。
仇幽一拍桌子,肚子跟着一颤:“快去拦他,希望还来得及。”
戎华确实才到城门。虽然一早就接到了城内的消息,但他生性谨慎,又没有戎倾的身手,因此并未急于进城,直到此时才出现。
今天的事十分诡异,原本站在自己一边的舅舅忽然下令封城,且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自以为摸透了邵谨言这个人,如今却不是很确定了。
“宫里和武威侯府可有消息?”戎华低声问道。
身旁的亲卫答道:“回殿下,宫中安插的人手只知道玲妃娘娘和武威候见了面,其余都不清楚。玲妃娘娘还嘱咐殿下回京后早些回府休息。”
“那就是不想让我入宫了。”戎华道。
正说着,对面忽然驶来一辆马车,直直朝着戎华而来。周围戒备的侍卫立刻抽出兵器,将戎华围在中央。
马车急停下来,车窗中露出仇幽有些苍白的脸。“大殿下可真是威风,在这闹市之中都要大动干戈啊。”
戎华示意侍卫们退下,上前道:“原来是逸王妃,怎么,四弟还没回来,要王妃去亲迎?”
“正是他回来了,我才会在这里。”仇幽披着宽大的披风,一步步走到戎华马前,低声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