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那颗苦橄榄瞬间变成巧克力糖,甜滋滋,连带心都酿起了蜜。
只要陆屿有了正当工作,姆妈便不会阻止他们交往。
林瑾抬眸,望着漫天闪闪烁烁的星斗,只觉灿烂如银,宛如他们可念可期的未来。
“陆屿,我爱你。”林瑾枕着他滚烫的胸口,红着脸说。
陆屿将环着她的手用力几分,薄唇贴在她耳边,极慢极认真地说,
“林瑾,我也爱你。”
煎心泪·叁
上海是没有春天的,冷到极致,便是初夏的气温。
天空湛蓝,白云漂浮,风星星点点暖起来,熏得巷口葡萄粉的蔷薇花烈烈艳艳地开。
这样的景致对于走街串巷的小贩是很受用的,为着多看几朵花,他们也可多跑几个巷子。
卖茶叶蛋的小贩总是在约莫下午三点的光景出现在这,然每次都会遇见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正往二楼吊下来的竹篮子放东西。
他的衬衫有时整整齐齐,有时却污污脏脏,似从哪里印了斑斑血迹,看着怪慎人。
小贩虽对他的衬衫不感兴趣,但总免不了凑过去多看几眼小竹篮,以防是同行的竞争对手。
那男人放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草莓蛋糕、冰糖葫芦、油豆腐线粉汤、海棠糕、可口可乐、排骨年糕、梅干菜烧饼、奶油鸡丝烙面、桔子汽水……总是没有重复的。
小贩再仰起短粗的脖,往楼上瞧瞧,只见吊着小竹篮的女人圆圆的脸,望着男人痴笑,竟比月历牌女郎笑得还要甜。
这是林瑾与陆屿的约定,他们会趁林母出去买菜的功夫,偷偷用小竹篮子交换物什。
本来他们也不至如此,之前他们相约在林瑾上班午休时见面。然不巧被林母发现,导致近日她被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得。
不过林瑾不担心,因为陆屿快要从圣芳济书院的英文班毕业了。这是当局的惠民政策,只要在扫盲班学习成绩优异,就可以攻读英文班,毕业后有一张书院和当局联合颁发的毕业证书。
在上海滩,会英文总是好找工作一些,更何况还有一张证书。
他们除了交换物什,也会交换书信。
书信本是用国文写的,林瑾想让陆屿多用英文,便会用英文来写。陆屿进步极快,已可顺畅地用英文给她回信。他告诉她,自己有去外滩的怡和洋行应征,不过还在等候通知。
“阿姐,下来吃饭了。”林瑜噔噔噔跑上楼,对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林瑾喊。
林瑾“嗯”了一声,趿着拖鞋,跟着林瑜下楼。
林母深怕女儿关在家中,情绪低落,每日总是做她爱吃的饭食。
“阿囡,侬尝尝这个香肠,是简溪派人送来,说从广东运来额。”林母夹了一片嫣红冒油的香肠,放在林瑾面前的小碟子。
林瑾不动声色,将那片香肠夹到林瑜碗里,淡淡道,“最近勿想吃油腻额东西。”
“好久没有见到简大哥了。”林瑜咬了口香肠,小嘴撅得高高的,“简大哥最近怎么都勿来阿拉家里玩了。”
林母立刻笑着看林瑜,温柔地引导,“阿瑜欢喜简大哥伐?”
“欢喜额。”林瑜咽下口中的米饭,嘴角咧开灿灿笑容,“简大哥带吾去看电影,还带吾去西餐厅吃烤牛排和冰淇淋!”
林瑾放下筷子,手指戳着林瑜的小脑门,“阿姐没有带侬去看过电影?没有带侬去西餐厅吃过饭?”
“阿姐是阿姐,简大哥是简大哥么……”林瑜瞥了林瑾一眼,不服气地嘟囔。
林瑾咬唇,就着这个话题,向林母开口,“姆妈,下个月是简冰的订婚仪式,我想去参加。”
“她的订婚仪式勿是两个月之后,在市政厅举行么?报纸都有刊登。”林母看向林瑾,声音透着怀疑。
“那是她的正式订婚仪式,下个月是在马勒别墅举行的,只宴请双方好友同学。”林瑾拿起汤勺给林母盛汤,“中西女塾的同学都会去,姆妈,我也想去。”
林母接过女儿盛的汤,略略思考,问,“那简溪会去伐?”
“他阿姐订婚,他自然会到场。”
林母听到这里,方才点头同意。
林瑾按捺心中狂喜,低眸默默喝汤。
煎心泪·肆
马勒别墅是上海滩有名的花园洋房,赭红墙面衬着高大挺拔的主楼,楼面陡峭,宛如剑鞘之状。然拱形的门窗,又使它锋芒中透着童话般的梦幻朦胧。
林瑾挽着陆屿胳膊,还未走到朱色斗拱大门,沿街便已被成群结队的记者,呼啦啦围得水泄不通,各个高举照相机,对着马勒别墅咔嚓乱闪。
简冰和简溪现在于上海滩可谓风头无二,阿姐与市长儿子订婚,阿弟荣膺上海商会会长。无论中外报刊,皆在夸赞,甚至还拿外滩的姐弟楼与之相提并论。
入口悬巨型婚纱照,新人举止甜蜜,笑容璀璨。旁设签到处,数本烫金赠言本置在乳白玫瑰花架,暖风拂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