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怎么来了?你哪天回来的呀?你就在附近吗?到得这么快!居然能从照片里认出来百香鼎,主人你也喜欢他们家的火锅吗?
坐进车里的林曼叽叽喳喳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程嘉煜满脸挂上了无奈的微笑,我该先回答哪个?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林曼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又吐了吐舌头,小小的舌尖在红唇上淘气地露了一下头。
前天晚上刚到。程嘉煜从中央扶手的杯架上拿起一瓶水,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拧开盖子,递给林曼。
林曼接过来喝了几口,嘴角不妨漏出一滴,顺着颈线蜿蜒而下。
程嘉煜用余光瞥见,胸口有些燎烧,于是便也伸手跟林曼要那瓶水。
林曼把水给他,却被一把抓住手腕,程嘉煜掌心的灼热迅速传导到了她的皮肤上。
一时竟让她肢体酥软。
程嘉煜放开林曼,拿过水瓶,咕嘟咕嘟地咽了好几大口,又看向林曼,我答了你一个问题,那下面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的目光有些玩味,看了林曼一眼又把视线移开,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在追你?
林曼突然笑出了声,又赶紧止住,但是眉梢眼角来不及藏,都还带着笑模样。
她觉得程嘉煜这个样子,很像吃味呢。
虽然谁也没有具体说些什么,但林曼心里好像是开心的。
嗯,不是好像,确实是开心的。
高中同学而已,明年开学也会来我们学校,所以留了个美国的手机号码,到时候可以有个照应。林曼心里清亮,答得坦然。
程嘉煜饶有深意地又看了她一眼,哦,那他叫什么啊?
同学而已?她傻吗?还是觉得他傻?
那个男生毕竟年纪轻,不懂遮掩。他一直目送林曼到上车的眼神,在任何一个敏感的同性看来,都是赤裸裸的爱慕和渴求。
叫骆霄。 林曼答道。
程嘉煜猛一打方向盘,行进中的车身突然扭了个S型。林曼没有防备,身体直直地向旁边倒去,一下子靠在了程嘉煜肩上。
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坐直身体,疑惑地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主人你怎么了?
有只老鼠,差点儿被轧死了!程嘉煜淡淡地冒了一句。
林曼心里奇怪,燕都大街小巷一向车水马龙的,什么时候见过老鼠?
车子开进了胡同里,穿行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个四合院样儿的门口。
程嘉煜熄了火。
林曼跟着他下车,过了一道其貌不扬的垂花门,才发现这里面其实是个粥店。
店面不大,却坐满了人。
两个人坐下来的桌子,正处在屋里灯光的正下方,林曼啊了一声,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主人,你这儿怎么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示意。
程嘉煜的下颌很整洁,露着青白的皮肤,却有一道暗暗的红色伤痕。
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程嘉煜轻描淡写,一边把菜单递给林曼,顺便岔开了话题,我小时候不好好吃饭,闹过胃病,是吃粥养起来的。这家店的粥味道最好。
那时候,母亲和父亲的关系第一次出现裂痕,家里无时无刻不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程嘉煜纵是年纪小,也知道在父母冷战中食不下咽的滋味。
有一次,在争吵中,父亲摔门而去,母亲把一整套骨瓷茶具在他面前摔得粉碎,却在盛怒之下没有注意到:溅到空中的碎瓷片划伤了自己儿子的脸。
程嘉煜在韩女士的哭泣声中,默不作声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也没有注意到。
程嘉煜漫无目的地沿街而行,不知走了多久。闻到粥的香气,在这里停住了脚步,才意识到肚子已经饿得发瘪。
可是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他也没有找到一个钢蹦儿。
身无分文的小男孩眼馋地盯着锅里泛着浓稠香气的白粥。
没有五谷干果的复杂,也没有海鲜牛杂的纷扰,就是简简单单的白粥。
晶莹的米粒被水烹煮,慢慢地散发出自己独有的原始香味。
升腾萦绕起来的湿热蒸汽扑满人脸,像是温柔的抚慰,也像是无声的眼泪。
粥店的老板娘发现了独自一人的程嘉煜,把他领进了屋里,给他盛了一碗粥,配上一碟淋了香油的榨菜丝,笑盈盈地嘱咐他,慢慢吃,有的是,别烫着。
黑灰色的陶瓷碗衬着雪白的米粥,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种缠绵的温柔。糯糯的交融感缠上舌尖,口腔里荡漾开温和的满足。
像是拨开寒冬阴霾的暖阳,没有刺眼的攻击性,只剩下治愈的温暖。
程嘉煜被老板娘送回家的时候,韩女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儿子刚刚离家出走了。
再后来,程嘉煜便成了这家粥店的常客。
不管是胃不舒服还是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