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十足,并不是开了空调的那种凉快,而是有种背后有人的奇怪森冷感。整体的光线很暗,只有小小的一个探射灯从墙壁的中央照射各个展馆房间,秦冬莞随意地先找了个地方观察了下,看到这里面多数都是些以前的瓷器或者画作之类。
等等,画作?
心悸蓦然掠过,她扭过头去,竟是在博物馆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张加大款的、和昨天在旅馆的墙壁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嘴里喷起水花,甚至连动作都活灵活现,喉咙处轻微的鼓起正是在汇聚着下一波的水浪,正如《聊斋》里的那个喷水老妪一样无休无止。
老妪的眼睛是黑黢黢的,明显是那种非仿真的素描画作,但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生动明朗,线条格外柔软,仿佛下一秒真的就可以动了起来。她的小脚是古代大户人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流行的三寸金莲,用秦冬莞这个现代人的审美看来并没有丝毫的美感,反而在想到是前脚掌翻折造成的后果后遍体生寒。
秦冬莞眨了个眼睛的空档,却看到那老太婆似乎是往前面挪动了一寸,正在逼近透着烛光的小屋。她双腿一僵,目不转睛地看向了色彩浓郁的画,却见穿着蓝印花布长衫的人真的往前面挪了一步,用她那小巧的三寸金莲,正在缓慢逼近窗户。
小轩窗内红烛摇曳,画师将细节都交代得当,连投影都用浓重的色彩描绘了出来。秦冬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手里握了个提前兑换好的小道具,目光死死盯住画作,随时准备一有不对就逃离。
仿佛是夏夜的暖风也从画中吹拂过来,明艳浓郁的色彩在眼前逐渐有了实感。荷叶与栀子花的扑鼻清香涌入鼻腔,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却让秦冬莞如陷泥沼。蝉鸣蛙叫交汇成夏日里的一道小小夜曲,她看到那满头白发长到快要拖地的老妪缓缓朝前走来,似乎是擦着自己的身边经过。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跳狂乱到有些错拍。老妪身上的蓝印花布衣裳与她的胳膊擦过,泛起些微的痒。秦冬莞的脸上也被滴了点水渍,那水还有点黏,带着干涸已久的颜料气味。
老妪动作缓慢,磨磨蹭蹭地迈出极小的步伐,秦冬莞度秒如年。无穷无尽的水花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甚至还有鼻孔,眼睛……老妪的模样极其丑陋,老人斑和鱼尾纹在脸上纵横,她终于接近了那扇倒霉人家的窗户,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诡谲笑容来。
“噗嗤——”
轻薄的窗户纸直接被水流捅破,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将秦冬莞从幻境中带了出来,竟是发现自己的鼻子已经贴在了壁画上。她的脸上蹭到了一点颜料,头顶上的空调滴落了水,将颜料融化了才落到身上来。
咔咔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响起,如扰人的蚊蝇般充斥了耳膜。秦冬莞连忙迈开腿跑了出去,回眸看到画中仿佛是有什么白色的长带子掉落在地,肮脏浊臭却不常见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仿佛是陈年腐朽的臭味,还带着汗馊和一点微不可查的血腥。白色的长带子开始从房间里不断延长滚了出来,秦冬莞顾不得仔细辨认味道,连忙换了个方向狂奔。高挑的少女穿梭在只剩自己一人的博物馆内,却能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沉闷地在起起落落,仿佛还不止一个。
她萌生了点退意,拐了个弯想朝门口的方向走,却在转角处看到了那片已经延伸过来的白色布匹。这下的直面对上才让秦冬莞看清楚这东西是个裹脚布,虽然主体是白色,但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其实已经被各种污渍染满,浊臭的味道就是从裹脚布上散发出来。
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那裹脚布的尽头是什么?
空调温度打的很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凉。阴冷的心悸与自然感知到的压迫力沉沉落在肩头,秦冬莞试图朝门口走去,她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记下了方向以防突发情况,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肮脏的布仿佛源源不止般跟在她的后头延长。
地面上还有水渍漫开,打湿了脏臭的裹脚布。
她一咬牙,不管不顾地朝前面拼命跑去。
……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在独身一人的情况下会对自己后面的危险本能畏惧,毕竟人只有一双可以直视前方的眼睛。后背没有找到安稳的交托,就会成为最可能会受伤的存在,尤其是在知道有东西会追逐自己的情况下,会更让人的脚步迟疑。
秦冬莞脚底生风,绕着边缘狂奔向门口,尽量避开了东西比较多的地方,但中途还是看到了好几个青花瓷瓶。那些瓷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沉闷,有的在微微晃荡,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森森的布匹从后面不紧不慢地蔓延,始终和她保持了有一定的距离,像是在优哉游哉追逐猎物的猛兽。
而她清楚地记得出口肯定是就在这个方向……
这个方向的尽头变成了一堵墙。
强大的惯性让她险些没刹住车撞到墙壁上,而一扭过身去,看到的却是那无休止蔓延的裹脚布,带着浊臭与死亡的阴冷直逼而来。头顶上的空调还在漏水,冰凉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