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约
连日的梅雨过后,带来了初夏的暑气。树间的阵阵蝉鸣扰乱了沈清澄的心绪,于石桌上铺展开的宣纸只书写着“梅雨霁,暑风和”六字,并再无其他。
“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怎么才写了六个字。”左舒凡揣着又吃胖了一圈的墨水走进亭子里:“少见你这么心不定的。”
沈清澄搁下笔,卷起了宣纸:“没什么。大概是暑气重了,有些烦闷而已。”
左舒凡自是不信她,眼前这人明明满脸写着“有事”:“要不我去给你切两块瓜消消暑?”
“不用麻烦了。”别说吃瓜了,就算是鲍生翅肚,沈清澄也没这个胃口。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让左舒凡敢断定沈清澄心中烦恼的必然不是小事。当她想要进一步询问时,就看见同样脸色不佳的慕晚晝正朝着她们走来。于是心里一合计,这两人该不是吵架了吧?
“二嫂。”慕晚晝与左舒凡打了个招呼,便看向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清澄。从那日两人互为坦诚后,她就开始有意识地回避沈清澄。而年下的爱人也顺着她的心思,把慕星辰托付给了父母,随后搬回了红砖小楼。
“你们聊,我去码字了。”眼下这氛围,左舒凡觉得自己还是消失为好。
顷刻间,亭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一个坐立不安,一个有口难开。
沈清澄重新取了一张宣纸铺开,欲提笔落字:“决定了?”多日的不相见,今天却来公司找自己,想必是有了答案。
慕晚晝轻轻嗯了一声。
“我很羡慕你啊,她说你是我永远都替代不了的存在。”
这是前日“慕夜”在日记本上给她留下的话,也促使慕晚晝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什么时候走?”语气淡然的仿佛像是在问“你今天吃了没”,可执笔微颤的右手还是出卖了沈清澄此刻的心神不宁。
爱人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打在心上。一直以来,沈清澄都是这般的理解和体贴,她宁愿将一切苦涩尝尽,也不愿让自己有半点难堪:“周六。”
“啪”毛笔跌落在宣纸上,砸出一片墨渍。沈清澄忙卷起纸张来掩盖住自己的惊慌失措:“那我就不送了吧。”
有些心伤,一次足矣。
“阿澄,对不起。”这几日,慕晚晝也在苦苦挣扎。两人未在一起时,沈清澄为了救慕星辰不惜自损命数。后来历经风风雨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自己现下又是这样的情况。她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再以爱的名义去伤害沈清澄了,所以这个选择对她们而言不是最好,但却是最合适的。
沈清澄含泪而笑,她能知天命、能化险为夷,可在情关上败了一次又一次:“我等你回来。”
不问归期,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在期盼中失望。也是给慕晚晝足够的时间,让她可以离开得没有负担。
知晓爱人所言之意的慕晚晝红着眼眶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丝绒戒指盒,将它递于沈清澄:“阿澄,这枚戒指……”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愿意再说。
“挚爱为念,忠贞不渝,是你于我的意义。”当初求婚时的誓言字字深情,可如今默念于心竟是声声泣血。
沈清澄数日来强忍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然崩溃,她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慕晚晝,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慕晚晝清楚沈清澄为何会勃然大怒,爱之深,痛之切。就如她自己亲手摘下“挚念”时,也同样心如刀割:“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这枚戒指了。”话毕,慕晚晝把戒指盒留在了石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沈清澄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咽下了满口的腥甜。她能理解慕晚晝想要给予自己一份完好无缺的感情,可她却无法认同如此“绝情”的处理方式。
“是你疯了?还是我聋了?”程斐然被慕晚晝的话给激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作为金翼奖夺后的最大热门,多少资源在排队任你挑,你非要现在出国?”
慕晚晝神色淡然,除了眼睛尚有些红肿外,几乎与刚才伤痛欲绝的状态截然相反:“我去意已决。”
程斐然仍是不能理解:“清澄知道吗?她同意吗?”
慕晚晝点了点头:“她知道的,也同意了。”
话已至此,程斐然就算反应再慢个半拍,也大致猜到是出了事:“晚晝,你可要想清楚了。”
离巅峰仅一步之遥的遗憾,真的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但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面对。”慕晚晝明白老友为自己的担忧,她起身抱住了程斐然:“谢谢你,斐然。”
司律待慕晚晝离开后才走进办公室:“看来你也知道了?”
程斐然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知道,可我想不明白。”
“《无罪》无限延档了。”
司律给出的答案让程斐然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难怪慕晚晝不顾一切地要出国,也难怪沈清澄会同意。
“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当初因为肖何的事情,沈清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