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到底出了事,两人赶到的时候几个四中的老师正严肃地带着他们往车上坐。
陈葭脚步一滞,心口钝痛,因为陈广白脸上挂了彩,距离都模糊不了大块的血色,反使得它们更刺目。
刘俊之焦灼地拦住一个路人问:同学,刚刚什么情况啊?
被拦住的同学幸运地观赏了全程,正愁没人分享八卦,见一个漂亮学妹问,立刻声色并茂地演绎:啧啧你是没看见!狗哥那拳头啧啧。
嗯嗯。
他爸是拳王你知道吧?
刘俊之瞥一眼蹙眉的陈葭,急急追问:知道知道!然后呢?
一中那位也是个角色,刚开始狗哥三两下把他打趴我还以为就这么完了呢!没想到后面那小子像是洞悉了狗哥的拳法,以退为进,打得狗哥眼球都裂了!我的妈。他拍拍胸口,还好警察和教导来得及时,不然要出人命叻!刚刚就赶着去医院了。
刘俊之听着听着就把脖子缩起来了,好像那些拳那些招打在她身上。
在一旁的陈葭突言:什么医院?
这我哪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看吗!陈葭乍然吼道。
两个人都被陈葭吓了一跳,路人白了眼走了。
刘俊之看了下时间,左右为难:要不我们先回去?晚自习快开始了,有老师在应该能处理好的。
陈葭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手心被她用指甲钉出疼痛的印子,她空落落看一眼刘俊之,语气轻飘飘的:你先回去吧,帮我请个假,我去找我哥。
刘俊之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二话不说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塞里头自己快速弯腰进去跟师傅说:去最近的医院。
陈葭脑子很乱,那个路人说的话和陈广白血色的脸不断在脑子里旋转,她头好痛,生理性眼泪又落下来,在脸上滑下水痕。她碰了下,凉凉的,跟那天好像。
哪天?哦,那天。
那天她中暑,没上夜自习就回了家,胃口差连沙瓤西瓜都没有味道。她学着奶奶消暑的方法,照着镜子用硬币在肩膀上划拉,很快便红了一条,陈葭也痛得龇牙咧嘴。
她在刮另一边的时候,陈广白来了。
陈葭手一抖,努力不去看镜中的人。
陈广白一言不发地往卧室走,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空气静得只有空调热保护机制的声音。
陈葭以为他要离开,可他偏偏站在了她身后,镜子里出现他的脸。剑眉桃花眼,瞳仁是浅棕色,鼻子挺得像辟出孤岛,嘴唇很薄,明明是俊美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却很凉薄。
双肩火辣辣的疼,想必是硬币边缘的纹路擦破了皮。
陈葭避开他的视线,她怕他,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她手抖得厉害,她仓皇地把梳妆镜转了个圈,可偏偏背面同样是镜子。
陈葭看到他笑了笑,继而直起身子往厨房走,陈葭忙慌乱地往卧室跑。
可他还是进来了。
陈广白拿着一瓶藿香正气水让她喝:我煮了粥,饿了吃。
陈葭谨慎地接过握在手里。
陈广白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视线点了点藿香正气水。
陈葭咬牙干了,下一秒咳得惊天动地,难喝不说,还呛到气管,那滋味,简直囊括了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
陈葭眼角顿时洇出湿意。
陈广白似听不下去,走近帮她顺气,温热的掌拍在她的背上,却灼得像铁烙印,一碰上好似还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可怖声响。
陈葭猛得挥开他的手,眼里具是惊意和恨意:我没事!
陈广白神色骤然变得狠戾,钳住她的手臂往床上带。
陈葭尖叫,双腿乱蹬,被他用被子一盖一卷,成了丢失羽翼的蚕蛹。眼角比肩痧还要红,头顶的星月灯在闪烁,到后来她都分不清脸上滑落的凉意是自己的眼泪还是星星在哭泣。只记得陈广白餍足的神情,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晚星月灯亮了一夜,怀疑天穹的月亮是否进了她房间,是否为嘲笑她脸上揩不掉的味道而来。
第二天陈广白会考迟到,之后会考成绩没有全A,与保送资格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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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俊之碰运气猜的最近的医院,没想到真是。不算大的社区医院,急诊室倒是乌泱泱一群人,几个老师在走廊处观眉说眼,看来情况并不严重。
陈葭冷静下来,又想到老师应该已经通知了爸妈,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和刘俊之走去医院外的铁椅上坐,天幕盖下来,闷得喘不过气。脚踝上有了痒意,陈葭猜测是被蚊子咬了,她没去挠,挠也没用。
刘俊之就不一样了,跟只猴一样拧巴着身体挠这挠那,哀声抱怨:还没到六月呢怎么蚊子就那么多?!
陈葭指了指边上的路灯,刘俊之顺着抬头一瞧,立马尖叫:啊好恶心!路灯下密密麻麻的飞虫蚊蚁。
刘俊之弹跳起来,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