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一个瘦弱的身影佝偻着, 时不时颤着身子, 身上靡靡, 看起来有些痛苦。
胡眠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她弓着脊背护住身前的娇弱,背上的肋骨几乎要从皮下迸裂出来。白皙的背上布满火|辣|辣的鞭痕, 穿|插|着些许烫伤的印记。
类似的疼痛遍布全身,连最不能伤到的地方也没有被放过。
每一处疼痛都抽动着神经,锯断胡眠脑内最后一根弦,又续接了无数次,几番过去,她竟然能从这样的痛楚中享受到一丝诡异的快乐。
外面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座被遮光大帘四面环住的殿宇,自从进来,她便没有再出去过。
光洁的南珠串子长如锁链,缠绕在她身上, 纤瘦的脖颈上套着一条金属喉扣,延长出去的铁链牢牢锁在铁笼子上。
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从她第一眼见到阴柔修美的陛下, 以砰然心动开始,到月下谈心话秘, 到后来的暗室捆绑, 胡眠一步步走进他的牢笼,成了他心血来潮就要驯服的奴狗。
她不能哭。
脸上一旦有了泪痕,越蒿就会变本加厉。
她要骄傲, 要睥睨,要直率鲜活,这是他说的,她身上唯一像郢陶长公主的地方。每每她如此表现,都能得到他几分温柔对待。
说来有些可笑,她竟然从这几分温柔里,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安慰。
借着别的女人的光。
想起越朝歌,胡眠闭上眼,颤着睫毛回忆描摹着她的模样。越朝歌眉头轻蹙的不屑表情仿佛近在眼前,骄佞的嗓音言犹在耳。
她说,“那是一朝踏错便求死不能的皇宫。”
说,“当今天子如果不是良配呢?”
说,“如果给你尊荣,却要你受皮肉之苦呢?”
呵,可笑。
装什么神佛。
胡眠翻过身来,看着头顶横平竖直的笼网。脊背传来点点刺痛,喉咙被喉扣卡着,苍白的脸渐渐憋红。她额角筋络暴起,很痛苦,可只有濒临窒息的时候,才能缓解身上钻深刺骨的痛意。
越朝歌。
名字真好听。
我今日所受的爱憎荣辱,都拜你所赐啊。
明明什么都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入宫就会成为你的替身?我身上的这一切,原本是该你受着的吧,他该在你身上兽态毕露,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的也该是你吧!
想来,也许快了。
陛下说礼部的迎后队伍已经启程,很快我们就要在这牢笼里共度天日了。好巧,到时候应该要说好久不见,还是应该说别来无恙呢?
胡眠噙着越朝歌的名字,冷笑着,长大了嘴巴无声大笑,眼泪最终从眼角滑落下来。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癫狂的笑意猛然一僵,瞳孔剧烈缩起,慌忙四肢并用爬了起来,抬手擦去眼泪,把背上陷入皮肤的南珠拨抠了出来,留下一排深凹的印子,虔诚地跪好。
门口迸射进来的光线里,灰尘滚沸。龙腾金靴踩在发亮的地面上,一步一步,声音响亮清晰,似乎踩在胡眠的心坎上。
越蒿在光里站定,一回眸,小黄门立刻掩上门,把殿内革成一片昏暗静谧的天地。
黑暗里,越蒿的手指白得快要发光,从满台刑具上掠过。
环绕冰冷的黑铁挂架一圈,他才选了条短韧的牛皮鞭,拽了拽,在手心轻轻敲着。
胡眠听着脚步声走近,抬起头轻笑了一声:“呵,今日就这样的把戏?”
语气学了个十成十,可眸光实在算不上倨傲,瑟缩畏惧得厉害。
越蒿慢条斯理打开牢笼,压低脖颈钻了进来,猝不及防一鞭抽在她身上,“啪”的一声,胡眠颤成了筛糠。
越蒿凉凉地端详手中的鞭子,“不像,再学。”
“哪里不像。”胡眠扬着下巴。
越蒿睨她一眼,“她从不会闪躲别人的目光。”
胡眠抿抿唇,“陛下错了,她会。”
声音倨傲,这回像了个□□分。
越蒿垂眼,蹲下身来,握着鞭子正了正她脖子上的喉扣:“会?”
“会。”胡眠笃定,强顶着压力,望进那双冰冷疯狂的眸子。
越蒿抿唇,“让朕猜猜,朕的小胡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小胡眠。
胡眠心头一紧,多亲昵的称呼。
滚滚酸涩裹紧心脏,堆积着涌向喉口。
她垂下头冷笑,“陛下没见过,不代表别人没见过。”
“谁见过?你吗?”越蒿的用鞭子翘起她的下巴,声色寒冽。
胡眠似乎豁出去了,“自然不是我,是比陛下更俊美十分的人。”
声音落下。
空间陷入默然。
夜明珠光华洒在头顶,胡眠的心突突直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演过了火。看着越蒿下眼睑抽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