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的正職工作是一名版畫雕刻師。
因著拿過幾個獎,有了能夠維持小確幸以上的生活品質,於是和大學同學一起開了間工作室,三人分別接插畫、版畫、設計的工作,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朋友也常過來,算是接接外包。
將身心奉獻給創作,生活其實相對單純且克制,這從他的著裝和習慣就能看出來。
藝術家總有著自己骨子裡不知道哪來的追求,而追逐過程便支撐了藝術的存在。
玄之又玄,卻又並非無跡可循。
然而最近倒是很不尋常,主要表現於氣場,感覺心情特別好。
「阿佑,你最近很高興喔。」
老白說。
老白是他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搞設計的。
另一個搞插畫的大樹也說。
「上個月還帶花回來,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兩人一左一右把正在複印稿件的杜佑圍住。
杜佑平時除了商業案之外的時間,便是做自己的創作,譬如現在手上拿的圖。
除此之外,大家平時打屁聊天他也會參個幾句,但並不多話。
這一點,和在李巧書旁邊那個什麼話都能接的模樣可不一樣。
「嗯,談了。」
他淡淡的說,低頭看圖,臉上還掛著笑意,讓人覺得酸。
原以為不會有回應的兩人都被這人這反映給激的。
29歲才有了頭一個交往對象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們兩個可是一個有女友,一個都結婚了!
兩人翻了白眼,各種嫌棄。
杜佑拿了圖就走往自己座位,看著準備要上版,完全不打算理他們,嫌棄他們幼稚。
但兄弟哪能這麼快放人呢?尤其是這種情感話題,特別讓人無聊的想盤問。
兩人又圍了過來,正一副要詳細提問的態勢時玻璃門被拉開了,兩個穿著套裝的男女走進來。
「請問,這裡是半木工作室嗎?」
「嘿,是。」
客人上門,就這樣打斷了一場本該漫長的質問。
老白暫且按耐想接著問的心思去接待客戶,於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若是再給點時間,看到他手上那張紙,或許兩人根本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手上拿了三張圖稿,三張都是她之前在手上勾的小花。
花本人一樣,差別在排列組合的方式,線條粗粗的,透出濃濃手工感,還有點憨。
和他以寫實為主的風格完全不同,擺明是因為愛情。
杜佑低頭正要描圖,就見手機亮了一下。
『某人似乎今天晚上有空。』
他不自覺瞇了眼,神情愉悅,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敘述方式。
『那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某人共進晚餐嗎?』
杜佑回,打字的同時連手指透著愉快。
而李巧書回應也非常迅速。
『某人說,樂意之至。』
待到晚餐,杜佑到她公司樓下接人,兩人肩並著走到停車場,他今天開車來。
考慮了今天聽說會下雨,杜佑才在停車不一定方便的情況下開車過來。
幸而找到停車位,一切順利。
空氣裡帶著一點悶,感覺隨時要醞釀雨幕的到來。
「關於今天晚餐,我有三個方案。」
「嗯哼?」
「找間沒吃過的餐廳、或是去我們之前吃過的餐廳。最後是到我家,燉牛腩和法棍已經恭候大駕了。」
「你這不是沒讓我選嗎」
李巧書說著,自己也笑出來了。
兩人之前聊到喜歡的口味,她便說了句喜歡麵包勝於米飯,便讓他記在心上了。
「其實是我有私心,急了點,我的錯。」
杜佑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著拉起來,就在大馬路上親吻她的手背。
「原諒我得意忘形了。」
「阿牛,原來你是這種人。」
「嗯,我是。」
一個語帶笑意,一個更是理直氣壯,晚餐便這麼決定了。
他家離工作室不遠,工作室離咖啡廳不遠,故得到他家離她家有段距離的結果。
但其實若是從她公司出發,到他家卻是比較快的,只是一南一北罷了。
這是座新舊揉雜的城市,於是和商辦大樓僅僅三站之遙便是老舊的公寓住宅區。
就在學區附近,無論治安或生活機能都不錯。
一旁還有小公園和老宮廟,住著老中青幼的各種搭配。
深紅色的鐵門拉開,水泥和磨石子砌成的樓梯,扶手的功能性尚未完全失去,但今天有杜佑代勞,李巧書便讓他拉著一步一步往裡頭走。
一棟樓,單層四戶的設計,三樓右側是他的住所。
門鎖卡拉卡拉,把那點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