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一直在這裡,我想我們的晚餐可能得到半夜才吃了。」
杜佑笑著說出絲毫不冷靜的話。
即便語氣再如何平緩,卻無法掩飾字裡行間,受漆黑勾起的淺慾。
李巧書也跟著抿起唇角,帶著淡淡蜜香,笑的像是吃了糖。
這人在她面前越加不掩飾自己稍稍過份了的佔有欲,就如同她也在他面前愈發懶散一樣。
滋潤生活的細節處,使得平靜的水面上多了幾波撓人的漣漪,這或許便是細微改變的寫照。
她正想著回話,便聽見一聲咕嚕,是她肚子餓了。
兩人同時看向破壞氣氛的肚子,但卻是一同彎起眼尾。
「還是先吃晚餐吧。」
「嗯,我扶妳起來。」
氣氛什麼的,還是得回歸現實啊。
吃過飯,李巧書幫忙把桌面收拾乾淨,而後把放在地上的袋子拿過來,在吧台開箱。
一大袋毛線和一大袋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通通是今天的戰利品。
她今天跟老同學一起去舊物市集,在大熱天底下兩個女人逛著買著根本停不下手。
李巧書從小就有蒐集癖,喜歡那些有年代感的小東西。
譬如小鐵盒。
明明那些東西遠看尺寸形樣都差不多,但每個都有自己的樣貌和故事,承載屬於自己的一段時光。
像是似同而異的每個人,譬如她自己。
喜歡上鉤針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一切都起於偶然,只不過隨著年齡增長,也衍伸了參與度。
她慢慢的還喜歡上找毛線,一種特別難跟人解釋的愛好。
老毛線、手工毛線、亂毛線,像是從別人手中交換了時間似的。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會指引她找到它們。
每個人都時間有限,觸目所及的畫面也有限,但透過那些被安放在某個角落裡,年紀甚至比她大的東西們,似乎就能從他們身上,看見時間的另一種形式。
老同學也喜歡古著,更是比起李巧書來的更狂熱的淘舊愛好者,所以從大學開始,只要兩個人有空能碰上,她倆便一同去晃晃。
每次逛完都是這副模樣,狼狽不堪、滿載而歸。
杜佑泡了壺菊花茶出來,連同杯子一起帶到吧台前,兩人隔著吧台共享一個桌面和一盞燈光,他便就著站姿看她饒有興致的拆封介紹。
「這個盒子很不錯,看起來舒服」她指了指半個手心大的小木盒,上頭有精緻的雕花,雕的不是傳統常見的龍鳳,而是水仙,上頭還有斑駁的漆痕和生鏽的鐵邊,印著時光無數。
「感覺裡頭應該放些瓷器,胭脂一類的?」
「對!我也這麼覺得,或是放塊玉配、花鳥牌那種。」
李巧書笑著,彷彿已經在眼中看見盛滿的模樣。
眼神亮亮閃閃像是要把興奮都給映上,果然睡了覺吃了飯有差,精神都來了。
即便路程還在繼續,但把一個又一個"就是它"的東西給找出來,便能讓人獲得名為滿足的飽脹情緒。
她接著再拿起兩袋東西,一袋裡頭全是玻璃瓶的鐵蓋,另一袋則都是酒瓶木塞。
酒瓶木塞有些裂了口,有些還有燒灼過的痕跡。
每個瓶塞深淺不一,還壓印上不同的印記,數量繁多。
五花八門的樣子,卻又有著分外和諧一致的氣質,是時光與時光相乘的韻味。
「嗯?好像沒看妳喜歡喝酒。」
杜佑一手撐在桌上,另一手接過她給他的瓶蓋放在手上把玩著。
這些瓶蓋上頭有各式各樣不同的logo,看裡頭少說就有一兩百個。
那老闆推薦給她時可是還特別強調,裡頭沒有一個是重複的。
「我沒在喝酒,只不過看他們保存的很好,應該是曾經有人認真蒐集過。」
李巧書的喜歡有時很浮於表面,她不深入,但卻喜歡看人深入,珍惜那份為之投入的情緒。
一攤攤走過去,她看到什麼順眼便會多問幾句,而通常問了便就買了,很不拖泥帶水。
杜佑聽懂了潛台詞,點點頭,聽她又說:「我們一起用這些做成一個相框,放你這裡如何?」
她指了指中島下方的空間,那裡被椅子遮擋住,卻是一片未經妝點的淺灰色空間,特別適合增添點小創意。
「好啊,那裡面要再加幾朵小花花嗎?」小花花是他給她織出來的花的愛稱,可可愛愛。
李巧書想了下,點點頭,瞬間就有了靈感。
掏著又拿了不少東西出來,李巧書一個個把他們往桌上擺,小小一個吧台慢慢就給鋪滿了。
明明認識才半天,李巧書卻像是個真正的藏家一般如數家珍,聲音清淺中帶著雀躍,像是明媚的風在嬉鬧之中,讓草叢裏頭露出了的一點花苞也跟著起舞。
最後要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