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郎骑红马,妻被绿裳,打马游街,拜过天地高堂,饮下交杯酒。
昭朝双手微颤地掀开望舒的红盖头,心上人弯着眉眼,松林般的绿浪荡漾着,将昭朝包裹在其中。
昭朝心里倏的一软,重重钢铸城墙层层坍塌,一腔孤勇蜷起了触角。我,我什么也不要了,不想那权柄,不想那改革,不想那煎熬众生,不想那北境匈奴不想那将倾王朝,作长安城下的一只蝼蚁,与爱人在大雾下愚钝而平凡地过一生,该多好。
正愣神中,望舒站起了身,嘴角笑出了尖利的虎牙,将红盖头折成长条,系在了昭朝眼睛上,趁她没反应过来按着她肩膀将她压在床上,低头舔着她红透的耳尖。
隔着蒙蒙红雾,昭朝感到那人低下头,从她喉尖舔到前胸,娇媚而强势地声音在耳畔萦绕。
“本宫好不容易将我的小太阳娶回家,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念你还是第一次,就温柔点,下次我们上龙椅,可好?”
“你······想吗?”昭朝不知幻想了什么,脸整个像刚出炉的虾子,仿佛冒着热气,勾得望舒又趴上去咬了一口,边笑边点头,“想啊,想疯了呢~”
然后,昭朝“娇怯”地将手覆上了她的腰,望舒便觉腰肢一软,一阵天旋地转,红盖头就绑到了自己手上,眼前人由上方逼近。
“公主既然如此热爱欢好之事,做驸马的,自然要舍命奉陪了。”
公主咬着牙,驸马扶着腰,红烛燃尽,被翻红浪。
后半夜,公主叫嚣着要压倒驸马,结果坐在驸马胯上直不起腰来,最后让驸马哄着、揉着腰躺在了床上。
“我下次一定压了你。”望舒像气鼓鼓的猫儿,挥着爪子威胁铲屎官。
“好~快睡吧,别累着了。”铲屎官则伏底做小,顺毛撸着猫猫的毛。
昭朝听着枕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抬眼望着绣着八条龙的婚帐。
她和她的心上人都不是痴愚之人,亦不是超脱之辈,不会甘愿塞住视听,碌碌一生。
她们若弃了这一切,在世俗重压下,相守也做不到吧。
我们的路,注定崎岖不堪,只希望上天垂怜,让我们多相伴一些时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同声若鼓瑟,和韵似鸣琴。
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二天,昭朝打水帮她擦净了身子,悄悄穿戴好,低声吩咐下人拉好帷幕低声讲话做事,莫打扰到公主休息。然后将事先咬破手指染红的白帕交给嬷嬷。
早朝过后,昭朝又急忙赶回家,见望舒正在束发,心又软成了一片汪洋。
她为她描了眉,她为了她结了发,她细细吻遍她的眉眼。
不知何时起,驸马得了个宠妻的名声,公主得了个训夫有道的名声。
事情是这样的。
公主成婚三年,驸马不听歌舞,不逛花楼,不纳侍妾,皇帝感念她的忠义,赠了公主府一批歌舞伎。
公主饶有兴致地吃着驸马剥的葡萄,银链赤脚踩在驸马怀里,笑眼弯弯地看着下方乐音靡靡,百花齐放。
昭朝牙龈又酸又痒,眼睛却固在了那盘葡萄上,不敢移开半分。
过了一会儿,她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在眼前晃的白爪子,凑近那人耳侧,轻轻说:“你若想看歌舞,我跳给你便是,看旁人干什么。”
望舒慵懒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晃眼的光,像偷腥成功的猫,挥手散了众人。
据说驸马给公主跳了一段剑舞赔罪。
实际上,公主先着霓裳羽衣翩翩起舞,而后扒下驸马的衣服,让她穿上了薄如蝉翼的黑色罗裙,教她跳了霓裳羽衣曲。
她们像纷飞的蝴蝶,绕梁盘旋,向着瓦缝的光飞去。
昭朝因长时间服药,出现了严重的头晕、颤抖症状。望舒好说歹说,在结婚底五个年头让她停了药,每日束胸上朝。
望舒喜甜食,昭朝嫌小摊点心太油腻,学着做莲花糕、粽叶粥,泡茉莉花茶等,每天上早朝前蒸上,下了早朝就摆在她案侧,日日如此,细水长流。
皇帝在第四个年头就驾崩了,太子荒淫暴戾,被两人架空禁足与东宫,公主力排众议登基为帝,年号朝望。
驸马则官拜宰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削八十八列侯,改恩荫为三代,轻徭薄赋,整顿新军,设女子学堂,规定女子可科举封官。
改革虽艰,好在大部分都执行下去了。
因两人一直无子嗣,于是将太子的三子一女收入宫中教导,并承诺国家富足后便退位给太子。
那三个男孩,长子鲁钝,十五背不全弟子规。次子顽劣,指着女帝骂牝鸡司晨,指着驸马骂软弱似妇人,气得昭朝将他打个半死扔出了紫禁城。幼子维诺,整日低头哭泣。
女孩今年九岁,眉眼已显华贵绮丽之色,耳聪目明,志向远大。
她认真理解背诵晦涩的古文,不怕劳累地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