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接到警察的电话时,心头的恐慌是没办法掩饰的。
北槐无力地发现,哪怕她再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也没办法对她放任不管。
毕竟……是她的妈妈啊。
捕捉到女人眼底的小心翼翼,北槐深吸一口气,克制压回所有的负面情绪。
额角突突跳动两下,她冷声道:“知道了,我会打电话跟他说,至于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
“不会的,荣哥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似是在抗拒另一种可能性,云曼珠松回手连连摇头,表情有些神经质,一迭声地做保证。
不知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认为北荣会来。
北槐扯了下嘴角,没再理她,转身走出病房。
不长不短的医院走廊上,却上演着人生百态。
有的抓着医生,苦苦哀求,看着那么高大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跟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有的早已失去了生机,宛如行尸走肉般,两颊凹陷,脸上看不出一丝朝气,只有死气沉沉的暮霭。
似乎在这里,北槐的那点痛苦只是小事一桩了。
毕竟啊,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北槐靠着冰凉的墙壁,头低垂着,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和颓靡。
她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手机却停在绿色按键上,迟迟没有动作。
北荣的号码她早就拉黑了,从来没打过也没接过对方的电话。
号码还是从云曼珠手机上抄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在警察局的事,北荣被彻底激怒了。
那次之后,云曼珠怎么打电话,男人都不接,就算跑到公司去,也被拦着见不到人。
她也彻底失去了见到北荣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一不留神思想走了极端,竟然想到了自杀。
可北槐却能隐隐猜到她自杀的另一个原因。
大抵是以为这样能讨得北荣的一丝怜惜吧。
真是……可笑啊。
北槐想着,竟也笑出声来,可眸底却是一片荒凉。
她抿紧唇,顿了两秒,才按下拨通键。
手机里头传来几声“嘟嘟”,被一个声音听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接通。
“你好,哪位?”
“我找北荣。”北槐捏紧手机,眼睫微敛。
“请问你是?”
“我是北槐,是他前妻的女儿,他前妻出事了,想见他一面。”语气冷而生硬。
那头的人似乎被这一通关系给弄混了,好几秒才开口道:“董事长他们一家出国旅游了,而且董事长交代了,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发消息给他,尤其……尤其是云曼珠女士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云女士现在还好吗?如果事态严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跟董事长请示,只不过要事先查证。”貌似是助理的人说得客气。
虽是这么说,其实助理心里已经有几分底了。
云曼珠他知道,而且很熟,毕竟被董事长指派着拦了好几次。
这女人又疯又难缠,弄得他也很头痛。
为了见他们董事长,真是什么戏码都能演出来。
这次他不用叫人去查,都能猜到估计又是那女人使的可怜计,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话上还是要敷衍下。
可等了又等,对面都没有再说话。
助理皱眉:“你好?”
“我知道了。”
女生只冷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助理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摇了摇头,又继续处理公事了,这点小事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抛之脑后了。
北槐靠着墙,冷白的光打在她侧脸上,更显森冷。
她点开北祁的朋友圈,果不其然看到这小子发了在国外旅游的动态。
初中部考试要早高中部几天,看看时间,北祁一考完,就直接出国了。
她翻着一条条动态,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上一家三口愉快放松的笑容,目似幽潭。
多和睦啊。
她竟然生不出一点情绪,厌恶也好,冷嘲也好,都没有。只觉得累,身心疲惫的累。
助理客气语气中暗藏的鄙夷,话中的敷衍,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很明显,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北荣那个男人,除了对自己的白月光和儿子,在其他人面前从来都是铁石心肠。
云曼珠的胡搅蛮缠只会令他更为厌烦。
回到病房,对上女人期冀满满的目光,北槐抿了抿唇,顿了片刻,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他在国外,不会来的。”
病房静默了一瞬,随后是女人尖锐的叫声。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云曼珠疯狂扯着头发,包扎好的纱布都开始隐隐渗血,歇斯底里的样子又可笑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