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的手机砸在地板上。
她的眼睛眯了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顾若。”导师发觉她情绪变化:“怎么,你认识?”
所有人都看向姜新染。
姜新染独自在脑中消化了这个信息,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不认识。”
“人家位高权重,我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认识她呢。”
……
姜新染一夜没睡,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嘴里无声地呢喃,快把顾若这两个字嚼烂了。
悄无声息地消失,又突如其然地出现,还摇身一变,成了新闻和报纸中的青年才俊、商业新贵,真是飞黄腾达。
不,也许人家本来就身价不菲。顾氏医药、顾若,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其中的联系,当年的她只是隐瞒身份来体验平民生活而已,体验够了,当然还回去当她的富家千金。
难怪她当年会突然消失,一点消息也没留下。
姜新染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抓着枕头,鼻子发酸,人家是怕有人借着同窗的名义攀附她呢。
可惜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没想到新官上任后做点慈善,还是和原来的老同学扯上瓜葛。
这么看来顾若也不是那么精明,对不起媒体称赞她的那些浮夸的溢美之词。
……
姜新染胡思乱想,到了天泛白时才勉勉强强睡着。
她睡眠不足,头疼得厉害,原本不想去参加导师的宴席,无奈师姐和她住同一层宿舍,下午直接跑到她宿舍来掀开她的被子,把她生拉硬拽弄下床。姜新染只好顶着两个黑眼圈昏昏沉沉地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导师预定的位子就在大堂里。临渊酒家包厢紧俏,常需要提前两三个月预定,而且价钱不菲,普通人能订到大堂的位子已经很不错了,得亏今天有一个预约客人临时来不了,要不他们连大堂都订不到。
即使是大堂,也装修得大气雅致,头顶上璀璨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一群学生第一次进这么高端的地方,很是拘束,走路的脚步声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上完菜之后,才刚动筷,靠近正门的那一侧传来一阵小范围的喧闹,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酒店来了重要客人,酒店经理带着几个管理人员亲自去迎宾。
“好大的排场。”有人嘟囔。
这种贵重客人,有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原本是不用穿过大堂,被食客像猴子一样围观的。今天不知怎么,酒店经理竟然毕恭毕敬地领着贵客,从大堂穿过,去走楼梯。
很多正在吃饭的客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位大人物长什么样。
原本安静的大厅里渐渐多了很多细碎的窃窃私语。
姜新染睡眠不足,精神恹恹的,耳边像苍蝇一样的嗡鸣已经足够让人烦躁,她实在没兴趣随波逐流地也去围观一只尊贵的猴子。
她埋头吃饭,却突然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警惕地抬头,猝然对上了这位贵客的眼睛。
姜新染屏住呼吸,身体像被定住了似的,视线再也移不开。
挺直的身形,冷淡的眼神,威严的气场。
还有铭刻在记忆里的面容。
不是顾若还是谁?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人了。
面前的这个矜贵的女人和姜新染记忆里那个孤僻又温暖的少女很不一样。
太不一样,除了五官外,简直就像另一个人。
于是姜新染心中仅存的关于这个人的一点珍贵回忆,由此刻起,碎成了粉末。
原来一直放在心里不敢翻出来的,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
姜新染的手指动了动,牵扯着心脏疼得厉害,她的眼睛有点干涩,只好眨着眼睛迅速低下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顾若和姜新染目光交汇的瞬间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神色,路过她身边时,带起了一片风。
冷得刺骨。
姜新染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一滴水掉在筷子尖上,她大口扒饭,吃到嘴里有点咸。
“新染,你不舒服?”有人注意到她。
“没有。”姜新染的声音有点发闷,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紧张地说:“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仓皇逃跑。
真没出息。
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再见到她,却还是会哭。
她心里乱得很,没看到顾若在二楼独自停住了脚步,站在木质雕花的长廊扶手旁边,目光一直遥远地落在她身上。
波澜不惊的漆黑眼眸,只在姜新染低头擦拭眼角时,快速地凛起了目光。
薄唇用力地抿下去,五指几乎抠进雕花栏杆里,指甲缝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姜新染。”顾若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
瞳孔也跟着颤动。
这个名字不过在舌尖滚过一遍,血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