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当她面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等走出实验室以后,摸摸自己的下巴,一个人偷着乐。
好苗子,真是个好苗子,有恒心,脚踏实地,不浮躁,这样的学生,老李头教书几十年,遇到的也寥寥可数。
所以等到姜新染大三时,老李头原不打算再亲自带研究生了,特意为她破了例,收她作关门弟子。
就这么一直到研二,姜新染对现在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估计会一直跟着老李头拿完博士学位。
实验室分里间和外间,外间是和办公室类似的布置,每人一张办公桌,一个寒假没回来,办公桌上积了一层灰。
趁着师哥师姐还没全来,姜新染找了块抹布,弄了一盆水,把桌子擦干净。
擦的过程中,人渐渐来齐了,等到擦完,老李头也正好走进实验室。
“都来齐了么?”老李头推推他鼻梁上的老花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名单,“我点名了啊。”
他挨个点名,这些学生挨个答到。
“姜新染。”
“到!”姜新染听到自己名字,高声一应。
她是最后一个,名册到她为止就全部结束了,老李头在她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又回头往上,把那些刚才没答到的人再确认一遍。
实验室里人到得很齐,好几个第一次没应答的都是没听到或忽略了,只有一个名字,老李头念了好几遍都没回音。
“周洋……周洋……”老李头抬眼,看向他们,“周洋来了没有?”
周洋是姜新染师哥,就是上回两人一起走出校门,被顾若撞见,还挨了句骂的那个。
他人还是挺好的,阳光开朗,对姜新染也多有照顾。
“来了来了!”那师哥一路狂奔,趴在实验室门口气喘吁吁,手里还拖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我刚下高铁,看到群消息立刻连跑带颠地赶来了,老李头,这都是因为对你深深的爱啊——”
“少废话,赶紧找位子坐着去。”老李头笑骂。
那个叫周洋的师哥怂怂地夹起尾巴,溜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
姜新染看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模样,有些想笑,又有点同情,从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
周洋汗流浃背,眼见着视线里突然出现的一只素白的手腕,愣了一秒,抬头。
只见姜新染对他憋着笑:“擦擦吧。”
“谢……谢谢……”周洋呆头呆脑了半天,才接过去,心跳得像打雷,小麦色的脸上也有几分微红,不过他肤色比较深,看不出来。
即使看出来了,也只会让人以为他是短时间剧烈运动导致的。
“今天叫你们来,有两件事。”老李头收起点名册,对所有人说:“第一,是本学期的研究方向,基本和上学期一致;第二,今年六月份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要毕业了,该发的论文,该通过的考试,这几个月抓紧时间,别老在宿舍里睡觉,勤来实验室,免得毕业答辩的时候才后悔,到时候就算抱着我哭也没用了,知道么?”
毕业意味着离别,是个让人伤心的话题,众人回答知道了,都不免有些惆怅。
好歹是一起奋斗几年的同窗,一朝毕业,说散就散,以后各奔东西,也许几十年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怎么叫人不伤感。
老李头一年又一年,送走了手下多少门生,见这帮孩子依依不舍,心里也有些感慨,好不容易板起来的严肃脸孔一瞬间破了功,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给他们鼓劲儿:“要毕业了是好事,证明你们能独当一面了,干嘛个个垂头丧气的,别都苦着脸了,今天你们导师我带你们奢侈一回,走,咱吃好东西去!”
即使这些年轻人最小的也要25岁了,没出社会,到底孩子心性,一听好吃的,愁云立消,有人兴奋地叫嚷:“临渊酒家!”
“美不死你的!”老李头笑着在他头顶上呼了一把,“去年那顿饭都快让我老李头破产了,你小子不知道好歹。”
众人笑笑闹闹,最后定了学校附近一个物美价廉的饭馆。
吃完中饭后不尽兴,又提议一起去唱K。
姜新染惦记着顾若,原不打算去,可想到这些对她照顾有加的师哥师姐,今年六月份就都要离开校园了,离别之情油然心头,不想扫兴,便也笑着答应了,偷偷发消息跟顾若说了一声,顺便把KTV的地址发给了她,说自己可能会晚些回家。
顾若开会出来,打开手机,瞧见姜新染会玩得很晚的消息,先是皱眉,但往下看到她说:“可能晚点回家,具体时间我提前半小时发给你。”
顾若的视线落在“回家”的字眼上,眼睛柔柔地弯起来。
在姜新染心里,她们俩组成的关系,已经是一个“家”了。
年少时姜新染的一句戏言,顾若记在心里,今天终于成了真。
……
KTV里闹哄哄的,师哥师姐中多有麦霸,姜新染自觉地没去抢麦,一个人躲在沙发角落里喝饮料,吃零食。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