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虽面色有缓,仍是顾虑:“总感觉,此行吉少……”
江无月付道:“易文兄可算得出仙山位置?”
“海势动荡,烟雾深蒙,太过渺茫,难算……”易文摇摇头,“若是算得出,观星楼也不必每年都派人亲去了。”
游儿道:“听说今年,观星楼不去。”
易文诧异:“不去?”
这时,下人来禀:“公子,小姐,几位客人的三间上方已经备妥,晚宴也可以开了。”
易文朝几人道:“我爹还在正厅等我们,我带你们先去见一见,边吃边聊吧。”
这一聊就聊到夜色渐浓,易家老爷子对儿子此次出行自然忧虑万分,又颇觉无奈,本就机会不多,不趁此机会博得一势,先辈努力不也付诸枉水。
易舞倒是心宽不少,虽与她二人不甚深交,总算也过过命,品性才能皆是可交付的。只有易文强笑着,眉宇间总有不安。
那翟清子谈吐得体,谦逊大方,气质又清逸翛然,当真逍遥羽客一般。
饭后各人回了屋,收衣备物,只待明日一早去往永嘉郡。
屋外悄然,夜色已昏。游儿轻启了房门,看看四下无人,悄声地关上门蹑脚走了出来。
没走几步,就听院门处有人笑说:“游姑娘,快三更天了还不睡,出来赏月的么?”
游儿脚下一顿,横眼望过去:“你不在男宾客院里呆着,过来这里作甚么!”
“姑娘莫慌,我可没迈进来……”翟清子笑道,“明日便要出发前往永嘉郡了,实在心潮澎湃得很,睡不着啊。”
游儿干笑一声:“那你澎你的吧。我睡去了。”说完,恹恹折身又回了屋。
翟清子耸耸肩:“奇怪的小姑娘。”而后也摇扇走开了。
游儿气呼呼关了门,再一抬头,就见江无月笑盈盈坐在床榻上,黑布包都一并带了来放在榻边。当即喜不掩喻:“你怎么在这!”
江无月道:“这墙里又没布阵设咒,遁过来的呀。”
游儿搂了她坐下,将脸埋在她项下,娇声嘟囔:“遁术现在是五行术,我不熟。”
“我教你?”
游儿靠着暖意十足的江无月,只坐片刻便困倦起来:“改天吧,我困了……”
江无月见状,支吾道:“你……要去找我……就为了抱着我……睡觉的?”
游儿慵散着眼帘:“可不是两天没睡了么。”
“那你不睡觉还跑出去?”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游儿的声音渐渐低了,江无月侧头,且听她呼吸匀匀,只细瞧着她云鬓斜抱的香腮雪,烟眉连娟还散着绵藐媚意,倒想起她第一次倚着自己睡觉的情景,不禁抬手,曲指轻轻研磨她眼角处的雪白肌肤,要将那晚未做的事补回来。
又数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熙熙攘攘的永嘉郡主城。
刚进得城内,就见到街上往来的奇人异士,黑纱垂帽的,脸带面具的,背着香炉的,头上扎羽的,颈中套环的,骑牛的,放鸟的……
“这些都是方士?”江无月小声问。
“是呀……”游儿笑道,“你莫不是看我看得多了,以为方士都像我这般可可爱爱的?”
江无月看过那边怪异的打扮,转头看着明媚的游儿,瞬间心情大好:“可是为什么要带面具呢?”
“这样看起来厉害些,有神秘感。”游儿故意沉声道。
两个易家的家仆见到易文,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公子,客店已经订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城内今日客流太大,登船的不说,还有凑热闹来看船的……客栈一房难求,只订到两间在城南的,两间在城北的……”
游儿道:“不容易了,订到就有赏——是吧易文兄?”
易文道:“游姑娘都发话了,自然要赏了。”
“多谢公子,多谢游姑娘——港口也去探过了,三艘楼船明日一早出发。”
“好……”易文回头对众人道,“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先到店中休养,明日一早再去港口汇合,如何?”
翟清子拱手道:“全听易文兄安排。”
游儿却支身张望着,没回话。
易文惑道:“游姑娘在找人?”
“嗯?”游儿听人唤她,回过头来,“没有,随便看看,走吧,先去客栈。”
易文和翟清子去了城北的客栈。
游儿和江无月去了城南的客栈。家仆刚走,游儿就拉着江无月道:“我们要不先去找找篱姐姐吧,明早就登船了,到现在都没见她人。”
江无月道:“永嘉郡这么大,你要挨家客栈找不成?”
“那你有什么主意?”
“明日早些去港口等着,说不定找得更快些——先下楼吃饭罢。”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楼下店家催人:“真没空房了,早被订完了。您上别家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