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乙辰带了人往国师府去帮忙筹划诸事,观星楼里大小事务全交给了付南星。
付乙辰自认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持重、成事、顾全大局,见她承诺已许,心神已静,自然放心托付,也不需再安排人盯梢协防。
付南星也不是第一次独自接手打理观星楼,待上以礼,对下有威,仅仅有条便不在话下。
倒是忙过了上巳节,还有几日的斋戒礼,付南星随意吃了两口,也没了什么胃口,想是前几日累的,便起身出了门,信步游逛在姹紫嫣红间。
转到书阁后的一个偏僻院里,院中是一座二层的矮阁,原是作为观星楼的仓储,只是后来观星楼逐步扩展壮大,原本的仓储容量已不够载具楼中连年收货的珍奇稀物,早在付南星出生前,就另建了新的库楼。
此地只放了些不常用的东西,有一位年长的弟子看守着。
那弟子见付南星走进来,忙从桌后跨步出来,恭敬道:“少楼主……”
付南星也欠身说:“廖叔叔,我随便逛逛,你且忙你的事情,不用顾我。”
“只是这楼上终日也无人上去,积尘杂灰的……”
付南星说着「不要紧」,举步穿过晦暗的物架间,就踩上了二楼的楼梯。
二楼与一楼无甚二异,皆是叠箱竖瓶,栏栏木架。袖风扫过,尘烟轻染。
付南星走到角落处,蹲身推开一个木箱,够手进去,在墙根下摸到了一只信羽。
小时候只觉它可爱,讨了楼里又不给,便偷偷藏了一只。
付南星望着它笑了笑,吹掉它翅膀上的灰土,放入袖里准备带回新的库楼放好。
正扭身要站起来,就瞥见身旁的木架下,有一只落满灰尘的暗红盒子,盒上没有贴签,不知是何物。
付南星莫名怪异,随即蹲回去,伸手取出那个木盒。上下翻瞧,没有锁没有销,再揭盖一看,原是个空的。
不禁讥起自己神经兮兮,这满山一石一木,哪样不是稔熟于心?
关盖就要放回去。只在关盖一瞬,又见盒内原还放了张漆红的签子,只是阁中昏暗,一时未看清,想是原本贴在盒外的贴签。
付南星顺手将那字条掏了出来,翻过字的一面,登时周身似被青天霹雳砸下一般,手中木盒滚落在地。
楼下的廖叔叔听闻响声,忙上楼来,见付南星蹲在角落,手里颤抖着捏着一张纸条,看不明是怎样状况:“少楼主?出什么事了?”
付南星尤在震惊,缓缓移过目来:“这盒里……装的是……返魂香?”
廖叔叔道:“是啊,不过早就用掉了。”
付南星撑立站了起来,晃步过去:“哪里来的?用哪去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廖叔叔说:“册里记的……是少楼主的曾曾爷爷,年轻的时候偶遇云游高人,得知那高人曾到访西海人鸟山,并取回了返魂香,于是倾其家产买回了一粒。
至于用哪里去了……这要问楼主了。楼主在少楼主出生之前,就取走了这粒返魂香,当时也未说明作何用。”
“所以他之后在我娘去世时,才着急去西海找人鸟山?因为知道人鸟山确实存在?”
“理应如此。”
“那为何无功而返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历代楼主都有私下带人去过西海,但都没见过人鸟山。”
付南星虚晃着步子,走出矮阁,走过玉阑边,路上弟子挨个儿朝她行李,她也好像听不见。
回了自己屋内,关门闭院,呆坐到掌灯时分,佩兰和泽兰劝也劝不下。
灯火亮到了天明,付南星才扶桌站起,对她二人道:“帮我收拾一下,我要下山。”
趁众人早起,付南星冷静地交托下楼中事宜,只说现有要事,要下山一趟,不日即回。
众人未得楼主加令,自然无有多言,只道早去早回,一路平安的话。付南星便独自下了太和山。
少楼主一早遣人来报说自己要下山,也未说要去何处。付夫人远在高阁窗前望着,直到付南星消失在山门外。
付南星算着路程点着法器,心底多有不安和忧虑,偶又窜出些欣然和振奋,低头一路到了山脚。刚从马场中牵出马来,迎面却撞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鹤见?”
鹤见穿着简便,正坐在他的高头大马上。虽是普通打扮,难盖将士方刚气,本着浓眉深眼、相貌堂堂,又是从小习武,骨健筋强、身躯魁壮,话语间更斥着沙场之风,好胜开朗、志气轩昂。
见付南星牵马出来,笑说:“南星,你这是要出门?我正要去找你呢。”
付南星奇道:“找我作甚么?你义父最近不是忙得很么。”
鹤见下了马来:“你们方士的事,我也不大懂。只是,你我婚期一拖再拖,我特来问你,可是有何顾虑?”
付南星手里缰绳一抖,矮声道:“没有顾虑,是你义父改的婚期。我还能作得主?”
鹤见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