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一眼认出那是巫墓厌镇符,再望着鹤见顿口凝噎,眼中忧骇并结,哽咽难言。
鹤见不明所以,才要问她。却听那边游儿一声闷吭,苏九早备上计划,推出鹤见后就已潜到游儿身后,横手扣在她喉间。
江无月脸色煞白,心被利爪猛揪起一般,浑身筋络随之一颤,险些将寻木失手掉落。
“放心,不会伤她的……”苏九笑如春山,对江无月道,“你把解墓咒启了,我自然会放了她。”
江无月看了看游儿的衣袖,见游儿哀容沮溃,弛弛垂手却并无动作,自是不解。
更不敢妄动,癸月多半就在黑石里,届时咒毕,又该当如何?苏九定要取了癸月然后抓走鹤见,到时……
苏九见她踟躇,摇头又笑:“你只借我用用。用完就还。”
“癸月你还得了,人你要怎么还?!”江无月只应着话,脑中极力衍算计策。
“那游儿我还不还你?”
江无月一怔,又隐隐朝游儿袖角看去,万分焦急,忽见游儿收整回神,凝看过来,喊道:“你带了癸月走!她不会伤我的!”
苏九一瞬有些落羽孤鸣之念,面上又是啼笑皆非地偏头看着游儿:“我看起来这么慈祥吗?”
游儿仍对江无月道:“苏九就是那个把癸月泄露给真原君又告诉慕云君如何破俞元城禁术的人!她谋害了你全族的人,你怎么能把癸月给她!”
江无月已然有所猜测,对此事不甚撼然。鹤见却是突然被稀里糊涂搅进来的,在一旁越听越憋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我巫甘族人,当年你义父大举攻破了我族的领地,致地陷水淹,他在水中逃亡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混乱中和族人失散的你。
他不是好心收养你,只是想着你将来可能还有用,就顺手把你带回去了……”江无月一直紧看着苏九,“是这样吧?”
“没错……”苏九幽幽道,“那你现在要保你的族人,还是保你的情人?”
“你放开她……”江无月把手里寻木剑撒手一扔,慢慢走到苏九旁边,“启咒拿了癸月后,我跟你走。”
苏九斜眼看看游儿,而后冷哼一声:“也行……”随即一手扣过江无月,一手将游儿推出。
“江无月!你怎么不信我!”
江无月切切沈邃地望着游儿,口中已默念应镇巫咒。黑石渐隐渐淡,直至完全消失,露出当中悬浮着的一片乌黑黯旧的弯月状石器,器物上凸列怪异文字。
苏九抑着喜色,又看了游儿一眼,眼风忽变,厉出满阵黑风黄砂,吹得势欲裂石崩山。
游儿与苏九眼色对上,知道她要施法作妖,未料到她只眼神一变,就能飞沙走石,便伏地勉强爬过去,刚似握住了江无月的手,阵内霎时风平浪静。
抬眼看去,只有江无月诧异地望着自己,苏九、癸月、还有鹤见,都已失了踪影。
炎铜怪:《太平广记》
第105章 戏月湖
两人从阵中出来,外头已是天光昼亮。游儿起手收了湖火,江无月已召出一只头顶金冠、身披五色的世乐鸟。
游儿先一步坐上鸟背。江无月却朝她严词令道:“你下来!”
游儿抱着鸟身,抿唇倔着,眼里莹亮似是含泪。江无月只觉她下了湖后就多有异样,只现下又没工夫耽搁,遂跨坐到她身后,驭着灵鸟朝苏九追出。
苏九怀兜着癸月,手里提着又晕过去的鹤见,势在必得。
也不管青天黄日里惊扰恫吓了俗浅凡人,穿云过岭地凌空飞去。
“没想到鹤见居然是巫甘人……”游儿望着前方缥缈,座下世乐鸟正钻云破雾而行。一夜之间知晓的所有陈年旧事让她透不过气来。
江无月也怆然道:“我也没想到还有人幸存。”
“可她为什么抓走鹤见,不是已经拿到癸月了吗?”游儿记起江无月在亶爰山上告诉她的话,“是要祭月?”
“嗯……飞升或成王,要心头血。”江无月顾惜着游儿的神情,淡淡说着,姑且算是给她一些心理准备。
游儿自是一愕,怪不得刚才她要交换自己,又怪不得苏九最终还是带走了鹤见……
想到自己亲娘和师父或直接或间接一手作下的冤孽,更觉烦恨不堪,回天乏术,眉间堆满怨怨焦焦。
江无月瞧她一路实在不对劲,轻声问她:“是不是苏九跟你说什么了?”
游儿眼瞳微微动了动,依然没说话。
江无月又问:“你的壶公符呢?怎么不用?”
“被苏九偷了。”
江无月犹一忪懞,宽慰道:“我给你抢回来。”
游儿怅怅笑着:“本来也不是我的。”
江无月见状不无担忧,又问一遍:“你们在湖底这么久,也没动手争执。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说……说她以往行径……说她和苏琼的情史……”游儿重又抬眼,前方并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