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崔小风这个小丫鬟,苏鸣歌和孙新芳几乎变成甩手掌柜,洗衣、做饭、挑水、劈柴……只要苏鸣歌一个眼神,崔小风就颠颠地跑来效力。
晚上苏鸣歌想洗澡,水缸里却没有水,她想让崔小风替自己挑水,可是崔大娘看得紧,怎么把崔小风骗出来呢?
苏鸣歌和孙新芳在知青大院里演起双簧。
“鸣歌,你手还没好,别去打水了!”孙新芳趴在墙上,几乎对着崔小风的屋门喊。
“不行啊,明天都没水做饭了,我一定要去打水!”苏鸣歌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寂静的夜色中,几乎能听到她说话的回声。
两人站在院中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嘎吱”一声,崔小风推门出来了,“娘,我给大壮添点猪草。”
苏鸣歌挑着扁担装模作样往外走,正好碰到出门的崔小风。
“你手还没好,我去挑水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苏鸣歌嘴上说着客气话,手上却不客气地把扁担递给崔小风。
“你这么晚还要洗澡啊,前几天不是刚洗过吗?”
“白天出了那么多汗,身上都臭了。”苏鸣歌说着把衣袖伸到崔小风面前,崔小风凑过去闻了闻,“不臭,香香的。”
崔小风扛着扁担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塞给苏鸣歌,苏鸣歌接过,原来是炒熟的南瓜子,苏鸣歌嗑了一个,又香又酥。
自从来到水洼村,几乎天天都是窝窝头,甫一吃到这样的小零食,更加觉得咸香可口。苏鸣歌和孙新芳坐在炕头边嗑瓜子边等崔小风。
孙新芳也觉得南瓜子很好吃,吃完一把又向苏鸣歌要,“小风这丫头人挺好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好什么啊?给你干点活就把你收买了?要不是我把那件棉袄送给她,她会这么好吗?”苏鸣歌嗑完瓜子拍拍手,不屑地说。
“小风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你别把人看得看得太轻了。”
苏鸣歌张张嘴正要反驳孙新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崔小风打水回来了。崔小风风风火火地走进门,把水倒在锅里,抹一把额头的汗,挑着扁担又往外走。
“你干嘛去,这些水就够用了。”
“你们的水缸都没水了,明个咋做饭?我去给你挑满。”
崔小风不待苏鸣歌说话,大踏步走出院子,孙新芳看着苏鸣歌说:“看看,看看,你那件二手棉袄值得上人家这么拼死拼活给你干活吗?别把所有的事都当做理所当然。”
苏鸣歌轻笑一下,不置可否,孙新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将来就是死在崔小风手下,如果不是自己预想看到了结局,怕是也被崔小风伪善的模样欺骗了,她会好好利用崔小风,就像猫吃老鼠前好好戏弄一番,等到玩腻了、厌倦了,再把她一口吞掉。
第10章
苏鸣歌身体娇弱,这些天虽然有崔小风帮着干活,但连日吃不饱穿不暖,寒冬腊月还要在工地上风吹日晒,这天她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背着她跑,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手背上打着点滴,旁边摆着几张一样的单人病床,看样子是公社医院。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推门进来,看到苏鸣歌醒了,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晕不晕?”
“不晕了,就是全身无力,大夫,我得了什么病?”
女大夫给她换了一瓶药,“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你是插队的女知青吧?女知青身体素质不好,你这样的我遇到好几个了。你是营养不良外加过度劳累,我给你输了葡萄糖,以后吃饭注意点,多吃点有营养的。”
苏鸣歌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饭都吃不饱,去哪弄有营养的。”
女大夫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离开了病房。
苏鸣歌躺在病床上,慢慢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痛苦的尖叫将她惊醒,她环顾四周,原来是隔壁病床发出的。她下了床小心翼翼走过去,这个病人很瘦小,小小的一团缩在棉被里,若不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她几乎看不出床上有人。苏鸣歌走到她旁边,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这是一个女病人,瘦得几乎就是一张人皮包着一副骷髅,她的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臂上,都是一块块暗沉的淤青,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痂,看起来十分吓人。
苏鸣歌看到床头上贴着的病人信息,她叫隋萍,二十四岁,可她的样子说四十四岁也有人信。
隋萍的眉头紧紧皱着,嘴角不时溢出一两声低吟,苏鸣歌拍拍她的手,“你醒了吗?哪里难受?”
隋萍微微睁开眼睛,她的眼球很浑浊,就像七八十岁的垂暮老人,她看着苏鸣歌,轻轻说了一句:“水……”
苏鸣歌为她倒了一杯水,可是她根本没办法坐起来,苏鸣歌找来一支棉签,用水浸湿了,轻柔地涂在她嘴唇上。
隋萍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句谢谢,随即又昏昏睡去。
过了一会儿,女大夫再次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