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新芳最近心情很不好,她收到家里来信,父亲的颈椎病越来越严重,父亲当了一辈子老师,到老来,只落了一身伤病,她母亲走得早,孙新芳从小就是父亲拉扯大的,现在父亲病重,作为女儿不能在身边尽孝,一想到这她心情就十分沉重。
“要不你去写一份申请,你这种情况应该可以返城的。”苏鸣歌为她出主意。
“算了吧,苏丽华你知道吧,她家里情况比我还困难,写申请返城,结果就是石沉大海,我没钱没势的,回城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凭什么给我啊!”
“要不你去找找胡铁军,我听银凤她哥说,公社要在村里选大学生呢,你上过高中,保准能选上。”崔小风说这话时,不安地看了一眼苏鸣歌。
“对啊!”苏鸣歌兴奋地拍手,“我怎么没想这茬,公社每年不都要在下乡知青中推荐大学生吗,只要被推荐了,就能回城上大学啊,咱们去争取争取。”
崔小风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苏鸣歌一心想着上大学的事,没留意崔小风的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往年推荐的知青都是关系户,咱们肯定没戏。”孙新芳懒洋洋地斜倚在炕上,完全不为所动。
“有没有戏,试试就知道了,走,咱们这就去胡铁军家。”苏鸣歌挽着孙新芳往走外,又回过头看崔小风,“小风,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去吧,我留在家给你做饭。”
苏鸣歌和孙新芳离开后,崔小风曲起腿,把脸埋在深深膝盖上,苏鸣歌对上大学的事情反映那么激动,她一定也很想回城里,是啊,她是高中毕业生,本来就该继续上大学。可是她要是去上大学,就表明她要离开水洼村,自己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看到她,那时候她们的关系该是怎样呢?
崔小风一阵心酸,不敢再想下去。
苏鸣歌和孙新芳一起来到胡铁军家,胡铁军家里也是一副烂包相,两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几只老母鸡在院里啄食吃,地上散落着一滩滩鸡粪,更为这个破落的小院增添几分穷酸气。
胡铁军的媳妇杨大嫂正坐在门槛上喂孩子吃饭,看到苏鸣歌和孙新芳进来,扭头对里屋喊道:“铁军,你这代理村长干得真不赖,又有人来找了!”
又?难道有人来找过他了?苏鸣歌不及细想,看到屋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亲热地握着胡铁军的手,热切地说:“村长,那件事就拜托您了,您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胡铁军一口应承,“好说好说!”
那人走出堂屋,和苏鸣歌四目相对,正是赵林安。赵林安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直直从苏鸣歌身边走过。
“拽个屁啊,真想呼他熊脸!”孙新芳瞪着赵林安的身影,小声说道。
“苏鸣歌,孙新芳,快进来,你俩吃饭没?”胡铁军招呼两人。
“村长,我们吃过了,”苏鸣歌说,“今天过来想托您一件事。”
“我知道,你们是要说推荐上大学的那事吧?”胡铁军引着两人走进堂屋,苏鸣歌一进屋便看到炕桌上放着两瓶二锅头,那酒他曾在赵林安的房里见过。
“刚才赵林安来也是为了这事,我就说嘛,你们这些城里知青,平白无故也不会登我的门。”
看来赵林安不但提前她们一步,还给胡铁军送了礼,苏鸣歌低头看看她和孙新芳,两人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了,手上什么都没带,这哪是托人办事的样子啊!
“村长您说笑了,对了,您还吃晚饭吧?”苏鸣歌看到杨大嫂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灶台上还放着几个黄馍馍,看来刚才为了陪赵林安,胡铁军还没来得及吃饭。“要不您先吃饭,我们先不打扰了,改天再上门细说。”
苏鸣歌拉着孙新芳急急离开,隐约听到胡铁军在后面说,“不都说城里人讲礼貌吗?这俩小姑娘咋回事……”
“怎么了?鸣歌,怎么不说上大学的事就走了?”
“你看到桌上那两瓶酒没?那是赵林安送的,怪不得赵林安走时,胡铁军一个劲儿地说‘好说好说’,原来是吃人嘴短,咱们空着手来,他能答应帮咱们才怪!”
“那你的意思咱们也给他送点礼?”
“是啊,俗话说的话,‘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他虽然只是代理村长,那也是一个小衙门啊,上次崔大庆那事,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看来是我看错了。”
“送礼?那咱们送什么呢?我身上钱也不多,鸣歌,你还有多少钱?”
“钱啊?我想想,”苏鸣歌最富裕时还是赵林安还她四十块钱时,后来她用这钱给崔大娘买了头巾,又把小风家砸烂的家什补齐了,钱也花得七七八八。赵林安那两瓶二锅头可不便宜,苏鸣歌还记得那是赵文静偷的他爸的酒,赵林安一直没舍得喝,摆在屋里显摆,这两瓶酒可没少馋村里的酒蒙子,赵林安既然送了酒,她和孙新芳送的东西就不能比这酒便宜。
送什么好呢?苏鸣歌想了一晚上,忽然想到胡铁军家小儿子身体不好,那天杨大嫂喂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