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纹身藏得很深,披发便能遮挡,若非平时闲来无事,遇到生活中的她。程斯言很难在这副看淡所有又好似憎恨一切的皮囊下,看到这个神秘的纹身。
有些人纹身为美观,为爱人,为遮丑,为时尚,顾若清又是因为什么呢?
十几座码头客栈,只有“一叶清舟”停止营业,程斯言在查到顾若敏时就知道这里,虽然店长是顾若敏,法人却是顾若清。
这是姐妹俩的小产业,是顾若清为了姐姐康养身体而做。虽没有赚钱,基本也做到了盈亏持平,她们从不在旅游旺季接客,因为顾若清讨厌人多,从不参与经营,多数时候自己都躲在楼上。
客栈装修古色古香,为了应景春节,特地贴了个福字,这个字应该是刚写不久,程斯言盲猜是出自顾若清之手。
来者是客,顾若清虽话不客气,还是心软没下逐客令。
毕竟程斯言还是清创大客户,也是季茗合作方,更是凌陌后妈。种种身份关系让她做事留了几分余地。
客栈布局明确,一楼餐厅茶吧,二三楼是客房,四楼为三间起居室,多出的延伸空间打造成了露台。
换个角度看风景,海天共成一色,霞光与百花交相辉映。这个世界安静得出尘,干净得像二次元。
走过再多地方,见过再多的风景,也不如这里。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也许是因为程斯言的心态正潜移默化发生变化。
露台一隅,季茗正端坐桌旁,用电脑修照片。凌陌紧靠她身边,目光灼灼,甚至没能发现有人走近。
她的眼里只有季茗,程斯言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凌陌的喜欢。
爱情,摸不着看不清,无法用言语形容,非亲身经历才能共情。
这是什么感觉?满心满眼装着另外一个人,每天牵肠挂肚地想着。
她好奇了,想窥探究竟。
“风景宜人,美人相伴,幸福不过如此啊,我对这里都有点心动了。”程斯言说话间习惯性地拿出电子烟,季茗和凌陌神同步地转头,连角度表情都差不多,各种状态开始情侣化。
她俩眼神很奇怪,没看自己,倒好像是在凝视别人,程斯言很疑惑地转头,被顾若清突如而来的冰冷气场吓一跳。
“认字吗?程总,受不了您就回去,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个大神。”她说着指了指“禁止吸烟”的小木牌,虽然不起眼,但这个东西在客栈内随处可见。
“这不是开放式空间吗,又不是室内。”
“在我的地方,就是不允许人抽烟,要么您下楼抽完再回来,我给你重新煮茶,要么就忍着。”
“电子烟没有那么浓的烟味,再说你不也时刻沾酒?”
“我喝酒不影响他人,你抽烟有害别人健康。”
“烟酒本一家,你以为你嗜酒比我抽烟好哪去?”
“好八百倍,再说这是我的地方,我说的就是规矩。”
“都说顾若清怼人不留情面,今儿程某人真是领教学习了,你说你这脾气改改,清创何至于才这么点项目?”
“不劳烦程总教我做事,顾某人志不在此,点头哈腰求合作,虚伪赔笑送钱的事我都干不出来。”
程斯言笑着摇头:“你一副跟钱作对的样子确实很酷,可惜不能当饭吃,生在这个环境,就应该按照规则走,何必自讨苦吃。”
“再苦的日子我都过过,没饭吃的生活我也经历过,我们这种人自然不能跟程总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比,您穿金戴银,一身行装等于行走的人民币,而我们温饱足矣,经历不同,圈子不同,就不用勉强相融。”
程斯言的心好似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这些稀松平常的话从顾若清的口中说出来,让她的同里心泛滥。
这该死的心疼是怎么回事?
氛围骤然凝重,程斯言竟被顾若清怼得无语凝噎,凌陌本来是想围观战火,想看程斯言的表情变化,毕竟她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发火,一直没什么大喜大悲,好像活得无忧无虑,实则根本看不透。
季茗未曾多言,继续整里照片,偌大的露台,除了偶尔拂过的风,只有鼠标点击声。那些争执和拌嘴,左耳进右耳出,她虽表现出事不关己,可心情也因为顾若清的话有些沉重。
那些苦难的日子,是她们一起熬过来的,程斯言和凌陌不可能体会这种从没经历过的事,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对她和顾若清的影响,是一辈子。
“楼下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我做了拔丝香蕉和果茶点心,给客人尝尝吧。”顾若敏端着托盘,笑脸盈盈走来,她刚过五十,竟已鬓角斑白,因为有慢性病,整个人气色都很暗淡。
即使如此,她依然透着质朴的真诚,在城里生活的这些年,她已然褪去了农村气质,多了几分韵味。
季茗的长相不似顾若敏,倒是顾若清跟姐姐有几分相像,只是年龄差和气质会给人一种母女的错觉。
“谢谢阿姨,您别忙了,我们这是叙旧呢。”凌陌爱屋及乌,对季茗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