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几步,又回头提醒:“不过崖边还是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神仙都难救,我劝你还是离远一些。”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听不听、领不领情都是对方的事。就算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也跟她没关系了。
祝彩衣眯了眯眼,见识过云碧月隐藏在纯良面孔下的蛇蝎心肠后,她可不信对方会这么好心。
无外乎是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的美好形象罢了。
不过既然对方喜欢装善良小仙女,那自己就奉陪到底好了。
祝彩衣想着,清亮的眼眸弯成一双月牙,脸上绽出动人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仿佛对云碧月的“不计前嫌”极为感激:“多谢姑娘提醒……”
然而不等她说完,胸口猛地一窒,灵魂感知到肉身传来的痛楚,一种极其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是方才与云碧月争执时太过用力了吗?还是从阙阳宗内苑走到后山,走得太快了?
肉身似乎承受不住,旧疾开始复发了。
祝彩衣右手抚在胸前,胸口仿佛有巨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好像当年她在九连洞虚的溺水水底,被湍急的水流压迫得无法呼吸。
但她现在是鬼啊,虽然与肉身共享了感知,可这种痛苦对鬼王的灵魂而言,不过搔痒而已。
她唯一担心的是肉身会坏掉。
云碧月见祝彩衣神色有异,问:“你怎么了?”
“没……”
祝彩衣想说“没事”,可她刚开口,喉头就一阵腥甜,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像房檐滴红雨,淅淅沥沥不停。
云碧月吓得一哆嗦。
我去!她刚才还说血光之灾,这马上就见血了?
祝彩衣没当回事,拿出正在用的丝帕,去擦嘴巴上的血。
谁知不仅没擦干净,丝帕在嘴上一抹,还将苍白无色的唇染上两瓣朱红,显得无比妖艳。
血止不住地淌,渗透丝帕,从指缝流出,弄得满手鲜红。
祝彩衣无法,直接去捂嘴,想阻止血继续流。
云碧月高声喝止:“别动!”
她快步折返回来,随手掏出一颗丹药欲往祝彩衣嘴里送:“把这个吃了。”
祝彩衣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她,用一种冷冰冰地、充满警惕地眼神看她:“你作什么?”
这颗丹药让祝彩衣想起了当年那一枚惑心丹,大小颜色气味都差不多。
云碧月却不知祝彩衣心中所想,她对上祝彩衣满是怀疑地眼神,心头不是滋味。
她这么好心好意地帮忙,到头来人家根本不领情,还认为她图谋不轨。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云碧月想干脆不管她了,但人命关天,她实在不忍心视若无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这是能暂时缓解病痛的丹药,你吃了就不会吐血了。”
祝彩衣将信将疑。
云碧月又道:“没毒的,你若不信,我吃一颗给你看。”
祝彩衣摇头:“万一你吃的这颗没毒,其他的有呢?”
云碧月气闷:“我若要害你,直接将你扔在这里不管就是了,何必让你吃药?”
“谁知你是何居心?”
祝彩衣垂眸,面庞惨白如纸,胸口随着她的喘息一起一伏,每句话说到句尾都像快断气似的:“这样吧,两颗丹药……你各吃一半……我吃剩下的……”
云碧月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被害妄想症严重,话都快说不完整了,脾气倒是扭得很。
云碧月答应着,又取出一颗丹药,一共两颗,当着祝彩衣面各咬了一口,再递给她。
祝彩衣这才放心吞下丹药,一入口,极淡的桂花香,和方才在她身上闻到的气味一样。
让祝彩衣不由回忆起云碧月的香肩留在自己齿间的口感,她回味似地抿了抿嘴。
片刻之后,祝彩衣感觉丹田处盘旋着一般暖流,嗓子清爽了些,胸口也不闷了。
最重要地是,血止住了。
“瞧!我没骗你吧!”
云碧月乐颠颠地道。
她高高扬起眉毛,浓黑睫毛上下摆动,如鸦羽振翅,粉扑扑的一张美人桃花面春风荡漾,脸上每处线条都透着得意。
祝彩衣颔首,再度恢复了之前柔柔弱弱地模样,施了一礼,诚心诚意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方才是我多心了,还望姑娘见谅。”
“不必言谢,丹药只能暂且缓解病痛,还得让我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才行。”云碧月道。
既然人家这么诚恳地道歉,她就不跟病人计较了。
祝彩衣一怔:“你还懂医术?”
云碧月自信一笑:“略通一二。”
说完,身子向祝彩衣靠过来,食指和中指搭上祝彩衣右手脉搏。
祝彩衣很意外,在她的印象里,小师妹云碧月可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云碧月,其实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