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低低地笑起来,仿佛真的回到少年的时候。
然而紧接着,他的语气又逐渐沉重,眼眸发湿:“我十岁那年夏天,大雨连下半月,江水暴涨,阿爹捕鱼时意外身故,只留我同娘亲二人相依为命。两年之后,娘亲也去世了。”
孟咸将手搭在无名碑上:“我便将她葬在此处,可是我却不知她的名字,因此什么都没有刻。”
云碧月越听越不对劲,这个剧情怎么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这下面埋的难道是——
她偷偷瞄师姐一眼,这才发觉对方的表情有种难掩的悲怆。
云碧月心尖一颤,攥紧祝彩衣的右手,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
祝彩衣轻轻回握住,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她直视孟咸的眼睛,忽而抬起左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意融融:“小泥鳅,你长大啦!”
“是啊,长大啦!”一滴热泪从孟咸眼角滑落,他赶紧偏过头擦掉,再回首展颜而笑,“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您。”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当年那个少年。”
生前最后那段疯癫的岁月是祝彩衣最难堪、也是最不愿记起的回忆,但在那份回忆里,亦有两个人是她最不该忘记的。
她那时虽然疯,心里却很清明,是孟咸和他的父亲,给她苟延残喘的余生中带来一点点温馨。
她很幸运,能遇上他们这样的好人。
祝彩衣飘到孟韬的墓碑前,向这位再也没有机会报答的恩人深深鞠上一躬。
云碧月站到她身旁,也躬身拜了拜,随后牵起祝彩衣的手,对着坟茔道:“孟老爷子,谢谢您照顾我的师姐,从今以后,我会对她很好很好,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
话音刚落,附近突然有唢呐声响起,奏出来的曲调非常颓丧,似是送葬时的悲歌。
这声音一起,他们眼前的坟包就随之晃动起来,一双双干枯如柴的死人手破土而出,不断扒扯地面,钻出一具具长满白毛的尸体。
三人吃了一惊,迅速往后退去。
祝彩衣从这群尸体中看到一个尤为熟悉的身影——
一具身穿破衣,眼罩黑布,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的尸体,它张着一口刀锋似的獠牙,指甲有三寸多长,沾满泥土秽垢,既狰狞又狼狈。
祝彩衣勃然大怒,究竟是哪个混账胆敢将她的尸体炼成僵尸?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还记得
第一章 末尾里出现的那个少年??
顺便,师姐,你诈尸了(笑)
第55章
不仅是祝彩衣的尸体,孟咸的父母也在其列。
僵尸出土后,浑身散发出一种呕人的尸臭,熏得云碧月立即掩住口鼻。
它们佝偻着身子,眼神浑浊呆滞,双手放在前方漫无目的地乱抓,迈着机械的步伐,整齐划一地朝同一方向前进。
从三人身旁经过时,目不斜视,仿佛根本看不到他们。
“师姐,你诈尸了……”
云碧月也认出了师姐的尸体,虽然黑布蒙眼,衣衫褴褛,但那身段太让她熟悉。
话刚说完,眼前顿然一黑,双目被死死捂住,耳后有一股子凉气喷薄,祝彩衣的声音缓缓响起:“别看。”
“怎么了?”云碧月扒拉两下对方的手,没扒开。
又是一声幽怨的回答:“样子太难看。”
祝彩衣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这样做,让云碧月看到她生前的丑态。
云碧月心领神会,当即笑道:“怎会?我瞧着可爱得紧呢!”
祝彩衣冷哼:“睁眼说瞎话。”
“我从来只说真话,师姐在我眼里,无论什么模样都好看,即使是僵尸,也是尸群里最好看的那只。”云碧月轻声哄她。
“就你会说话!”
纵然知道是假话,祝彩衣的语气里也不免扬起一丝愉悦。
过去半晌她才将手放开,彼时僵尸们已然远去。
“它们这是去哪儿?”云碧月望着它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祝彩衣淡淡道:“应该是去村里了。”
忽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她们的衣摆鼓动起来,似荷叶般张开。
二人往身侧看去,孟咸黑发张扬,站在风口,凛冽寒风均是由他灵力震荡而出。
他本就生得粗犷,外加怒火正盛,凝眉横目时更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阿爹,阿娘……到底是谁?竟敢如此折辱你们的尸身!”
祝彩衣靠近,轻轻拍一拍他的后背:“稍安勿躁。”
待他稍微镇定些,又看一眼云碧月,同他们分析:“你们适才也听到那唢呐声了吧?那声音隔得不远,在它响起之后,坟墓里的尸体才动起来,我猜操控僵尸的人就在附近。”
“在哪儿?”孟咸咬牙切齿地向四周张望,若让他寻得那人,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祝彩衣道:“我也不知,但那些僵尸的目标明显是下面的渔村,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