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妈妈单薄的身影,是夏攸保留住为数不多的回忆。
印象里的妈妈,是个温柔贤惠的美人,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说话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她教给夏攸读诗词,教给夏攸要乐于助人,教给夏攸女孩子也可以比男孩子优秀的道理。
可以说,夏攸的人生观,大部分都是妈妈启蒙的。
夏攸一身的好皮囊,遗传了妈妈的美貌,就连性格,多半也是随了妈妈。
跟妈妈相处的时光,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可是若不是凭借着家里淡黄的照片,隔了太久,夏攸也有些记不清妈妈的样貌了。
蓦地眼前白光大盛,夏攸的视野一片模糊。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夏攸随着电瓶车的倾斜,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暂时的意识昏迷之后,夏攸撑起眼皮,手中传来黏腻感,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沾满了热腾腾的鲜血。
鲜血顺着电瓶车的飞出,甩了一地,泛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这都不是她的,是她妈妈的。
是妈妈在最后一刻护住了她。
“妈妈,妈妈!”
小夏攸不知所措,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哭着呼唤着妈妈。
妈妈的身上,被戳穿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鲜血汩汩而出。
肇事的司机知道自己撞死人,跑得快,早就不见了人影。
又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走的又是偏路,压根没有什么人经过。
好在一个路人经过,赶忙报警喊了救护车。
被人送到医院时,夏攸扒着床边,哭喊着:“妈妈,你醒过来,不要睡。”
夏妈妈像是有感应一般,指尖微动,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挂着笑,还不忘安慰小夏攸:“你好好的,妈妈累了,睡一觉就来找你,等着爸爸来,你不要乱跑。”
旁边的大夫知道这不过是无力回天的回光返照,但是也不忍心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口。
“小朋友,一会儿你妈妈的病就好了,来,松手了,阿姨要给你妈妈治病了。”
夏攸恋恋不舍地撒开攥着妈妈血迹斑斑的手掌,瘪着小嘴,抽噎着:“阿姨,拜托你一定要治好我妈妈。”
大夫着急抢救,敷衍地答应了小夏攸,就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再一醒来,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夏爸爸推门而入,看到苏醒的夏攸,惊喜地冲到床边,“攸攸,你醒了?”
“妈妈呢?”
夏爸爸像是一下老了很多岁,头发上都冒出了点点花白。
冒出来的胡茬也没工夫刮掉,整个人显得颓靡不振。
夏爸爸欲言又止,但是年幼的夏攸在那一瞬间,却是读懂了他无言的表情。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哽咽地说:“妈妈……我要妈妈……”
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妈妈。
从此思念是一方小小的坟墓,母亲在里头,夏攸在外头。
她再也没有家了。
那段时间,夏攸睡醒了哭,哭累了睡觉,浑浑噩噩地日子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
再后来,爸爸领进来一个新“妈妈”,新妈妈对她很好,会嘘寒问暖,会给她添衣加饭,但是她不是真正的“妈妈”。
她之所以对自己好,也是因为他是爸爸的妻子,而夏攸是爸爸的孩子。
不过是法律上赋予的抚养义务,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对于这一点,夏攸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这个“新妈妈”,夏攸不愿意麻烦她,在家里乖乖巧巧的,从来不吵闹。
后来弟弟出生了,这个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小家伙,给爸爸带来了重生的希望。
家里充满着欢声笑语,只不过这都与夏攸无关。
这个家里,她尽可能地扮演好透明人的角色,不吵不闹,安分守己地生活在这个家里。
父亲对她的关心无非就是学习成绩,在夏攸的身上,背负了所有父母一样的期许——望女成凤。
夏攸也做到了,成绩优秀,按照父亲规划好的的路线四平八稳地前进着。
画面一转,司茗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初中时,夏攸身边多了一个高挑的女孩子,他们一起放学,一起出去玩,会互相吐槽学校,互相抄作业。
可是也仅限于此,朋友再好,也只是朋友。
这些年来,夏攸坚持的一个人生道理就是安分守己,管好自己,别人的领域绝对不会多踏入一步,不管多么投缘的朋友,也要保持边界感。
两人即使渐行渐远,她也会安安静静地不去打扰。
不打扰也是一种互相的尊重。
就像别人给她的评价:不论两人走得多远,任何时候回头,她都是那种会在原地微笑着默默支持自己的朋友。
夏攸像是太阳,温暖着周围的人,但是却把自己的一颗心冰封住,任谁也走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