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笑过头发现床上的人好端端地哭了起来。
司茗不明所以,眼前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说哭就哭。
夏攸不说话,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地啜泣,从外边只能看到蜷成一团的小山在不停地抖动。
魔教教主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就把人惹哭了,还好奇地扯了扯人家的被子。
“别哭了。”
夏攸从被子里悄悄弹出脑子,露出一双红如小兔的眼睛。
“你不是我相公,我相公从来不会欺负我的。”
我自然不是你相公,你那倒霉相公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司茗忽的弯下腰,两人贴着极近,清楚可见对方眼瞳中的倒影。
“再说一遍,本座本来就不是你相公,你相公叫栾合川,是玄山派的掌门。”
司茗重复了很多遍,连她自己都有些烦了。
夏攸坚持着:“不是的……”
司茗来了兴趣,问:“那你说说,你还记得什么?”
夏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我见到你便觉得很亲切……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司茗有点担心:这脑子怕不是也傻了?改天还得把大巫医找来好好诊断一番。
夏攸情绪低落,喃喃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是小玲他们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的名字。”
司茗又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夏攸说着说着又想要哭:“他们说我是你捡回来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赶走,如果你要是真的赶我走,那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点盘缠?”
司茗顺着她问:“借你盘缠做甚?”
夏攸长叹一声,复而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没钱的话就要流落街头了,拿点银两去问问江湖百晓生,说不定运气好能打听到关于我家人的消息。”
夏攸这番话讲得真挚,手中死死攥紧了被角,像是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她盯着司茗的双眼,道:“如果你很讨厌我,我明天就会乖乖离开这里。”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司茗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扪心自问她堂堂一个魔教教主不至于穷到连一个女子都养不了,虽说不是武林第一富裕,但是前十绝对是榜上有名。
传出去实在不利于她魔教教主的名声,要是被那几个假清高的书生听到,恐怕又要进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批驳。
司茗最不喜的就是他们小题大做,洋洋洒洒地批判文章少说也得有二十来本,每次听得司茗头疼都想拔剑一剑封住他们的嘴。
人可以杀,但是不能因为养不起把人赶走。
“你安心待着便可,不会赶你走的。”
听到这话的夏攸眼睛一亮,抱住司茗的手臂问:“真的吗?”
司茗也没甩开,反而再一次耐心地回答:“本座说话算话。”
“谢谢你。”
整个人乐得抱住了司茗,司茗先是一怔,两手放在空中僵持片刻,而后缓缓搭在后背,轻轻地拍着。
自从这件事情后,夏攸跟司茗的关系缓和不少,司茗还让夏攸搬到更好的房间里,换了一批新的侍从,夏攸在这里的生活甚是惬意。
夏攸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下人们也省了不少力气,有个好说话的小主,可比服侍阴晴不定的教主好太多了。
时间久了,转眼已经深冬,天空中飘下片片雪花。
每次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司茗刚刚回府,便总有个人恰准了时间点宛如一只轻快的百灵鸟轻盈地扑过来。
“相公,你回来了!”
司茗稳稳地把人接住,笑得甜蜜道:“攸攸,穿得这么单薄还出来。”
夏攸红着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想着见相公,一时着急就忘记了。”
司茗拿她没办法,抖开自己的斗篷,把怀中的人完全地罩住。
把夏攸冰凉的手整个包在自己的掌中,司茗是习武之人,体质偏热,在寒冬腊月身上也是如火炉一样的温暖。
夏攸的眼睫之上还挂着上尚未融化的雪,亮晶晶地一眨一眨,忽的,她在漫天飞雪之中望着司茗翩然一笑,恰似千枝腊梅傲雪初绽,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司茗看得出神,这个小家伙来到府上已经半年有余,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默默习惯了她带来的一切改变。
她劝她不要杀人,于是便会在动剑前思量一番;
她劝她多行好事,于是见到路边的乞讨也会随手丢下一袋碎银;
她劝她早些回家,于是便会每日尽早处理完外边的事务只为了能够吃上一顿安心的两人晚饭。
连“相公”这称呼从一开始抗拒到熟悉,每日听到这只小百灵鸟撒娇般的在耳边唤自己“相公”,司茗也会生出一种隐隐的后悔——若是当初直接杀了栾合川,现在这个称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