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心懒得关注她,脑中再次回想起坐在宋逾白腿上的场景,一把拍向自己脑门,怒叹几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宋逾白从门中走出,她眼神谁也没瞧,却在经过夏无心身旁时,顺手往她手中塞了个滚圆的小木盒。
“这是何物?”夏无心一脸疑惑,将盒子打开,竟是一盒颜色十分浅淡的胭脂,细细闻去,有一股清冽的香气。
宋逾白只留个长身玉立的背影,在她身前开口:“没什么答谢之物,便随便买了一个,可以当个香膏带着。”
“若是实在不喜欢,丢了便是。”话音刚落,她又冷淡地补了一句。
夏无心闻着那被当做香膏的胭脂,总觉得心中像是有颗气泡愈发鼓胀,她几步跳到宋逾白面前,笑得十分开怀:“喜欢,自然喜欢!”
她活到这般年纪,一直扮作男子,还从未用过胭脂这类物件,也没想到,宋逾白竟会给她买这个。
宋逾白轻轻咳嗽一声,道:“不早了,回山去吧。”
太阳的热气愈发肆意,三人一路腾云,不过一会儿便回了阴凉舒爽的平逢山,夏无心松开宋逾白,轻松落地。
这时,池摇忽然将夏无心撞到一旁,上前拉住宋逾白,眼波含水,泼辣之感消失不见,仿佛是个脉脉含情的温柔女子。
只是脸上的两片红,实在惹眼。
“宋先生,我有些话想同你讲。”池摇开口,神色希冀。
宋逾白停住脚步,低头看她。
夏无心闻言,连忙收回本想回房的脚,站在一边,侧耳偷听。
“自从那日在招摇山见你一面,我便……”池摇用衣袖掩住红唇,带着一丝羞怯道,“去到招摇山的神仙不少,也多得是上仙上神,你虽是个凡人,但比他们要有风华得多。”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生得俊秀的人,那日一别,便一直无法忘却先生,这才假借学习之名,求师父将我送来。”池摇说着就要拉宋逾白的手。
宋逾白连忙躲开,这番温言软语似乎丝毫没有打动她内心,反而多了一丝不耐。
“我是凡人,配不上池姑娘,姑娘往后是要修成仙道的,还请姑娘另寻良人。”宋逾白说完,便要从她身旁绕过去,不料池摇竟出奇得执着,硬是扯着宋逾白不放。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就日日来找,让你忘都忘不掉!”池摇提高声音。
宋逾白不曾想池摇会这般难缠,她黛眉微蹙,声音也压低不少,不再空灵,显然带了怒意:“我早已发誓斩断情根,更是对你无意,你请回吧。”
池摇闻言,张口还要说什么,忽然被一人抓住手腕,拖到了一旁。
那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得,险些吃痛地叫出声,抬头,夏无心不知何时横在了宋逾白面前,将她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好了,别白费力气。”夏无心笑眯眯地松手。
“怎么又是你!”池摇抱着被她攥红的手腕,疼得眼泛泪光,厉声骂道。
“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何需这般疾言厉色。”夏无心摇摇头,她回头看了宋逾白一眼,然后回身道,“宋先生早已同人有婚约,你来晚一步,还是放弃的好。”
“什么?”池摇惊呆了,红唇翕动,半晌没有言语。
“什么?”身后的宋逾白也愣住了。
夏无心急忙回头,同她使了个眼色。
池摇大睁着眼睛,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看宋逾白,又瞧瞧夏无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哽咽:“我才不信,你们一同骗我。”
她似是不想让宋逾白看见她流泪,转身顺着山路跑走了,淡紫色的衣摆划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夏无心拍拍手,甚是满意,回身道:“解决了。”
却冷不丁对上宋逾白眼神,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悠悠开口:“我同何人有了婚约?”
“随便何人都行,就凭她这般难缠,若是不彻底断了她念想,往后先生还要吃好多苦头。”夏无心撇撇嘴。
宋逾白叹息一声:“话虽如此,可她既然难缠,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便信你。”
“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了。”宋逾白又说,声音缥缈在天地间,很快便被风吹去。
待缓过神,宋逾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夏无心从怀中将那胭脂拿出来,定睛看了一会儿,自语道:“罢了罢了,既然都帮了忙,那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是答谢了你这上好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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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天气十分凉爽,日头在山的遮罩下洒下最后一丝金红色的光,弟子们修炼了一整天,用过晚膳后,纷纷来到仙云殿门口,就着晚风乘凉。
还有几个小仙侍穿梭在三三两两的人中,给他们切上一角清甜的瓜果。
厢房内,苏斜月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将屋子折腾得乱七八糟后,终于从一口木箱中拽出一件淡黄色的罗裙,裙摆处用丝线绣着纷纷叠叠的花,十分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