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日过去,宋逾白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应当消散了一些罢,夏无心暗暗想,随后步伐一转,往花香盛开之处走去。
她已然想好了要如何哄宋逾白开心。
宋逾白的竹屋立在一片花丛里,不过里面空荡荡的,就连阿醉都不见踪影,夏无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虽说有些挫败,但马上又重振旗鼓,跑到花丛外的那颗高树下,折腾了半晌,搬出两块巨石来。
一块儿做底,仰身躺下,另一块拖到胸前,安安逸逸摆好。
只待宋逾白出现,便给她演一出胸口碎大石。
往日年关时,这便是她逗师兄师姐开心的保留剧目。
只是她躺在石头下,从日头高照等到落日西沉,余晖同晚霞织就蜀锦,都未能等到宋逾白的身影,等到最后,她干脆打起了鼾。
待一觉醒来,蜀锦只剩几片,远处的树林已然暗下,在风中飒飒作响。
夏无心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天,终于长叹一口气,抬手将石头丢出去,起身撞见了背着箩筐回来的阿醉。
阿醉被忽然落地的巨石吓了一个哆嗦,捂嘴大叫,随即看清了夏无心的脸,指着她道:“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夏无心即便是再好的性子,等到现在都会气闷,于是压根儿没理她,起身一脚踢开石头,咬着粉唇,拍完身上的灰烬后,身体化为长风,消失在阿醉身旁。
她一路疾飞,快回房时才落地,由于步伐太重,将几根嫩草踏进了泥土里。
“无心!”一声叫喊响起,远处跑来个少年影子,踉跄几步停在夏无心面前,气喘道,“你飞得好生快,我可是追了你一路,你怎么都不理不睬?”
夏无心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往前走,心中郁结在此刻一涌而出。
“你说,世间怎会有宋逾白那般的人!”她闷声道,心中接上一句,怎么都摸不透。
魏一犁见她面色不善,也不敢再多问,只跟在她身后快步走着,小声道:“你不是早知道宋先生的脾气,她能为了你生气,便已是天大的另眼相待了,你也别要求太多。”
“但也不能次次碰壁,她若是真的这般厌恶我,往后,我再也不去找她便是了。”夏无心嘟囔着。
这话是气话,她自己也清楚,但在心中郁结时,也只好这般发泄。
说着说着,二人已经看见了房屋在黑暗中的虚影,台阶旁堆着一些杂物,都是夏无心之前送给宋逾白,又被退回来的,无处可放,便只能放在那里。
只是今日,那堆东西的占地似乎变得更大,在黑暗里看着像个小山包。
空气中除了草木香,还掺杂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夏无心忽然停住脚步,心中惊讶,她身后的魏一犁则是直接撞了上来,诶呦一声,捂住了额头。
他正要开口询问,便见那山包忽然变得瘦长纤细,竟是有人蹲着,此时才站起身,她似乎等待的时间很久,站起来后,身体前后晃了晃。
夏无心自知不好,连忙想上前搀扶,却被宋逾白侧身躲开。
她身上沾了大片的凉意,许是风吹的,白袍猎猎,唇瓣鲜红。
夏无心不知自己方才的话有没有被她听去,一时心虚得紧,直怪自己控制不住嘴巴,小声道:“先生……”
宋逾白没开口,只是弯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将衣摆和衣袂上沾的薄灰拍掉。
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夏春秋同她讲了盘古幡的下落,她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来找夏无心,告诉她神器也可以解开生死契。
到时候,她若是死,便彻底不会连累到夏无心。
除此之外,在她内心的一处,还有些别的原因,比如接连几日不曾再收到夏无心的消息,心中纷乱如麻。
只是屋中无人,她本想离去,但走了一半却又不由自主返回,孤身在门口等着,从白日等到天黑,她往日活了不少岁月,还是头一次,因为苦等旁人而狼狈如斯。
真是丢脸。
“我听见了,很好,正合我意。”宋逾白又道,发丝被风拂过,五官艳艳,冰清水冷。
说罢,她抬腿走过夏无心身边,夏无心一急,连忙去拉她手,谁知这么一扯,竟将她袖中放着的一个小木人抖得落了地。
木人落地的声响不大,衬得四周更为静默,宋逾白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也终于暗暗泛起潮红,心中一阵后悔。
她方才等得无聊,便将那些东西挨个儿翻了一遍,从中看见个手刻的木人,觉得很可爱。
“放开。”宋逾白后退几步,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夏无心掌心夺回,不知是羞是恼,眼眶也渐渐覆上一层潮湿的热气。
夏无心俯身将那木人捡起来,却又惊又喜,满心都是宋逾白看着高冷疏离,竟然会喜欢这么个小东西。
宋逾白胸口一阵猩甜,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夏无心,一时间也说不出别的,只冷声道:“夏无心,你既然不喜女子,那就彻底松手,像这样将放不放,只会遭人厌恶。”
第40章 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