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大抵见事情败露已无回旋余地,梗着脖子说:“主家,你是怎样好的主家?你成日里东逛西玩,出手阔绰,随手就是送人几斤茶叶,几坛子酒,锦衣玉食的,挥霍无度。我跟你四年,鞍前马后为你赶车跑腿,月银才八百文。八百文,你喝几杯茶就不止这个数,主家你说说,我为自己打算有何错?”
我听他这么说竟半晌无言以对。
阿元抓着我的指尖,紧了紧,似在给我打气。我看向阿元,从她眸子里看到关切,她似无言在说,“阿欢,你不是那样的。我懂你。”我朝阿元笑笑,她懂我的。
成五叔气得上火,上去一巴掌扇在成才脸上,吼他丢了成家村人的脸。当时他们是如何的求生无望,被主家救了之后才有安身立命所,这些年主家哪里亏过他们,哪个不是每年能得几十两银子,就算成才月银八百文,年节福利也没少发给他……云云。
我无语那么长时间,无非是因成才是跟我时间最长的成家人,可以说若论信任,我最是信他与成广。只是成广更善于与人打交道,更机灵些,所以二人对比下,成才所做事显得很单一,算是我的专属车夫。许多时候我们外出,我不少给他们些外赚。
我有些讶异于自己的后知后觉,竟让身边原以为最亲厚的下属,为了几个银子做了些损我生意之事。
一番问询下来,才知:困于他学识有限,又常年跟着我驾车,过滤法子及蒸馏提纯那套仪器,他见过几回却也不全懂,把这些私相告诉朱三贵,几人捣鼓不出来清清亮亮的酒,遂起心与成含合伙,把千金楼的便宜清酒售卖给朱三贵。朱三贵掺了些水在酒里,尝过觉得清淡又掺了些浊酒,造了类似的便宜酒在郡城大肆售卖。
事情到此我便都知悉了。我并未发火,阿元在身边便是最好的安抚药。
“既然如此,那我这里也便不阻你二人发财了。成广,成含,你们的身契我便还给你们,算是感谢你们这四年的辛苦。”我并不处罚他们,没啥好计较的。于我而言,影响微乎其微。
成含哭诉着又去跪阿元,求主母不要赶她出府。
阿元亦是第一回遇见这般事,略尴尬后神色便如常了,面色肃然道:“成含姑娘,阿欢不计较你二人做过的事,我也不会计较,但府里却容不得你们了。我与阿欢自问并不苛待你们,阿欢又是那般信任你们,你们那般做算是辜负了阿欢心意。往后,还请你二人另谋高就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嘿!阿元还是这样,事事以我为先,说话绵绵软软的却总是钧重不容置疑。我最是知道她这点。当时在江家村亦是如此。
我爱的女子,她虽善良却不可欺,自有光华!
事情便这样处理得很宽容。我把二人身契还给他们,也并不再多交代,只说一句“你二人的名字是我取的,取得不大好,往后便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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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阿元回了茶室,阿元冲茶,我把蒲座移到她身后,坐下抱住她。
阿元并不斥我胡闹,允我这般腻着她。
“阿元,你真好看,生的美,脸好看,手也巧,哪儿都好看!”我甚是好.色,却只色她。
“又这般油嘴,阿欢也好看!”佯斥一句,阿元却并不真嫌我。
我拥着她蹭她颈子,从她颈侧往前看她洗盏冲茶,动作麻利得紧,不多时便分好一盏托给我。这样温柔的人在身侧,我总忍不住撒娇,便张口要她喂。阿元说烫,自己喝好些。我大抵是与她坏惯了,要她渡给我。
阿元刮了我一记眼刀,寻到我的手,把小茶盏放我手里,自顾转身去饮茶。
我喝着阿元冲的茶,听她说着话:“嗯……阿欢,成家村的其他人,你是否也再多妨些?”
贤妻关心府中人事,我当然听她的,告诉她我会留心。
“嗯,阿欢,你莫要这般随性不去管。我便是想着,你行商辛苦,若用人不当,再有些不妥处,负了你的心思。像今日这般事还是不要再有才好。”阿元有些担心与我说。
我吻她一下,安抚贤妻:“莫担心,这都小事。成才那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没想过他会急切求财,之后用人会再慎重些。”
说不几句,我便央着要尝她馒头。门窗皆关好了,阿元被我缠得很无奈,我如了愿。
“为何总喜在茶室这般胡闹?”阿元问我。
我想了会子才说:“好像感觉很刺激,嘿!”茶室里都是红木亮漆地板,矮几蒲座,与她在这里欢闹时与在床榻上不同,像在宽阔地上胡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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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便做了些新的安排,酒坊里那“红尘笑”不再随意大批卖了,卖必有方。零散的几坛随意,超过二十坛就得记录买主名姓,送去他们府里也行。实际上红尘笑价格低廉得没什么赚头,只为全了阿元的善心。
因我已知道成才成含朱三贵几人,他们不从千金楼出酒后,是在酒坊购置很大批量的红尘笑。这一处置断去烂尾,我再无须担忧。
我裁剪了些零工短工,把成家村人都转移到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