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来想去,唯恐那是阿元的心病。回想起当时她情绪不好,要离开我,而后我们那么久不见面,见面后她又失常般那样沉溺于欢爱之中……
我本以为去年回来后她原谅了我,我希望那事不要是她的心结。而她不记得了,我便无从说起。只是一遍遍与她叙说我对她的喜爱,希望能消除她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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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掌柜伙计们知道了阿元染了病,来府里探望,阿元见着他们时,有时很开心,有时忽而掉眼泪。我深感无力,谢绝了大家的探望。
吉婶也来了,她很严肃告诉我,必须送送邪祟。这回我听了她的。
还有什么办法?我毫无办法。
吉婶去市井寻了神婆,神婆在府里摆香案,念念有词请不知哪路神佛,驱所谓邪祟。令我跪在案前,与神灵祈祷庇佑家宅内妇身体无恙。我都听从了,虔诚祷告神佛听到我的心愿——我愿舍弃一切,换阿元身体康健。
我想,不管是什么途径,即便这样求神问佛的事,只要有用,我都愿意一试。
我不觉得这样很傻,只求神灵听到我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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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累得紧,睡得很沉。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回了故乡。梦见我领着阿元去医院检查身体,高精仪器诊断之下,医生与我说,你家夫人患的是抑郁症。
这样真实又不真实的画面转换着,在梦境中在我的脑子里冲撞。
听医生的话后,我焦急得很,领着阿元奔波在各地求医验证,结论一样。这让我很难相信,我那么好的小媳妇儿,那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她怎么会得抑郁症?我不肯相信,气急败坏吼了起来,大抵是在骂庸医之类的……
“阿欢?阿欢。”我听到阿元焦急地唤我。她好似在拍我脸颊。我赶紧从那纠缠不清的梦里醒了来。
“阿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担忧着问她。
“我没事阿欢,是你做梦了,你刚刚在说梦话,好像魇着了。”阿元很担忧望着我。
我把半坐在床上的她揽到怀里,拍抚着安慰她:“我没事,乖,你莫怕。”
我深恐她被我吓着,叶大夫说她受不得惊吓。
这会儿仍是夜里,窗外黑漆一片,我哄着她继续睡。梦里的事搅扰着我的思绪,我不安起来。
阿元在我怀里闷声说:“阿欢,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我告诉她忘记的事都不重要,安心睡,我会陪着她。阿元果然被我安抚,埋头到我脖颈里,呼吸渐渐匀了下来。
晨间我是被阿元的哭声惊醒的,她就在我怀里哭,哭得很难过,很伤心,不曾压抑,所以哭声很清晰。
我早已见怪不见,她诸如这样的反常行止,近四个多月来频繁得很。我睁眼去瞧她,抹了泪,拍着她哄着她,温和些问她如何伤心了?
“阿欢,阿欢!”阿元一个劲哭腔唤我,拉着我的衣襟很用力。
见状我便扶她坐起来,揽着她安慰着,让她不要怕,我在这。
“阿欢,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阿元的语调有些欢喜有些难过。
我觉得这是我听过最好的一句话!比她说她心悦我还好!有什么比她恢复记忆更好?她的心结愿意放开了,那便康复有望。
“想起来了好,好,你没事就好!”我并不着急问她想起了什么,她不适合多思。
“阿欢,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阿元这么说。我说她没对不起我,过去的就过去了。
阿元摇摇头继续说:“我都想起来了,我待你不好,我那般待你,真是犯下大错。”我说她没错。阿元仍是摇头,抽噎低泣不止。
我们拥着坐了许久,我拍着她,她收了哭声,好好窝着乖乖不动。
“阿元,你好些了没?”我问她,“若是好些了,我去端些粥来你吃些。”
阿元啃着我的脖颈,不说话,啃了会儿寻我唇吻我,很深很沉,很久。我又有些不确定她是否恢复了,只是温柔回应她,抱着她,与她缠.绵一会儿。
呼吸不顺时放开,阿元问:“阿欢,我记得了,我那回太傻夺了你的身子,你当时是不是很疼?”
这个……已过去很久了。我轻轻笑着,答她:“不是很疼。”
阿元问我气不气她那样。我说不气,我本也是她的,那也是应该。
我想起身去寻叶大夫,替她瞧瞧是否恢复如常了。阿元不让我离开,说她现在不想我离开她身边。我依从她。
“阿欢,去年到今年的事,我都记得了,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阿元见我不问,反倒先问我。
听她的语气,清晰无比,情志如常,我已知我的阿元回来了。
我在心里把老天与诸天神佛感谢一遍,才坏坏一笑与她道:“去年,你那般待我时,我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