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旨,荀国公幼子荀卓,文武双全,品貌出众,值此御敌大胜之际,朕躬甚悦!朕有女黎月,温良贤德,恭瑾端敏,与国公幼子堪称天造地设,……着礼部与钦天监共择吉日良辰,成百世之好。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娘亲下完旨意后,礼部很快递来吉日,定在今年九月廿八日。
我行至御花园的锦鲤池,靠着池边的亭子坐了下来。婚期定后,宫中格外繁忙起来,连平日里喜欢围着我转的长星,也叫喊着要替我挑选嫁妆,整日里在礼部和后宫库房忙碌起来。当事人我却清闲着,并没有任何事需要我去做。我只需静静安心待嫁即可。
我并没有很高兴,瞧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鱼儿的故事。
梦里有个女子,她曾对一位叫阿元的女子说,她是她的傻鱼儿,愿者入彀。
好似,梦里的她把我当成了她的阿元。
我只是在这些时日里不断去辨明,却想不明白,为何两个女子能生出那般情意来?可我并不觉得可耻,反而格外羡慕那个叫阿元的女子——她受着一位痴情之人全部身心的爱意。
在梦里,我似乎成了阿元。
我有些……想成为那个女子的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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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临近九月十三,朝堂上下皆是欢庆,一为战北狄大获全胜,二为帝女即将下嫁。鸣玉对我言道,臣民皆将公主大婚认作是恒晟景泰年二十三年来,最盛大的喜事呢!
我似被推着走,不似两年前那样心甘情愿了。
我大抵真的是病了,欢喜着梦中的女子。
关于这些零碎的心事,我却也无处可诉,无人能够倾听。
今日,长星叫上我去她的宫殿里品茶。小丫头是想喝茶了,又不甚满意宫人的手艺时,会邀约我“品茶”,识穿她的心思却心甘情愿为她冲茶。
我记不大清谁教我的冲茶手艺,好似,很早就会了。
秋风很凉,我和长星喝了几盏茶后有丝丝的冷意,长星携着我往她的主殿卧房里去,说有好东西给我瞧。
这些日子长星就着为我筹办嫁妆的由头,三天两头出宫去搜罗新奇玩意儿,不知这次她又让我看何物?
“姐姐,你看你看,这个竹娃娃,怎么样?好看不?”星儿很欢喜地不知哪里拿出一个竹节拼凑的娃娃,穿着兵甲服,腰挂长刀,看着很威武。
“好看,是很威武!”我瞧过后道。
“姐姐,你仔细瞧瞧,这娃娃像谁?”星儿调皮地扑闪着圆眼睛。
“像谁?”我疑惑地思索着,看不出来。
“哎呀!姐姐,这么容易看出来你还在想,呐,宫女侍卫们可都知道的啊!”星儿见我半晌答不上来,嘟着嘴嫌我不能说出个准确名字来,又忍不住絮叨着:“姐姐你看,这么威武的将军,可不就是风靡恒晟的少年将军,荀国公家的幼子,荀小将军嘛!”
我弯眉笑了笑,像么?
星儿喊着还有更好的玩意儿,她自行领人去搬来。我百无聊赖在屋子里等她,转头往梳妆镜望去,却瞧见一个半打开着的小木匣子,打开看了看,匣子里有两只很好看的青玉对戒。
对戒看起来朴素却精巧,似有花纹,我拿起看了看,却见戒指上有字。
“欢,元。”我念叨出声。
“姐姐,你识得这戒指上的字?”星儿惊讶着问我。
“嗯,这字我认识的。”我瞧见这字时,就能认出。虽与平日所见的字不相同,却能辨识出这字。我想,或许我丢失的记忆里,应有这些谜团的全部答案。
“姐姐,你还能记起什么来?记不记得这戒指的事?”星儿似乎很激动,她抓着我的胳膊连声问。
“没有了,记不起来。”我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更多。
星儿似乎很遗憾,眸子暗了暗,只一会儿又变换成往日欢喜的神色,给我介绍她搜罗的一些新奇玩物,问可有我喜欢的。
那些物件我并无多少欢喜,只是向星儿讨要了那对戒指。
若问因由,大概心底有声音在告诉我,我很舍不得那戒指。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心思,对的,我很舍不得那戒指。
星儿说了很奇怪的话:“这对戒指原本就应是姐姐之物,放在星儿这里太久了,姐姐你喜欢便拿回去吧!”
本该是我的么?我仍不记得。
回到毓庆宫后,我摒退了宫人,兴起取了两只戒指里较小那只往手指上试戴,套在左手无名指上时,大小合适,甚为妥帖。
心中,顿时欢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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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里,令我更欢喜的是,她来了。
是,已然半年余未曾入梦的她来了。我朦胧之间知晓自己在做梦,却也醒不来。应该说,我盼着她入梦已然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