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端起一杯来细细品饮着,台上的说书人确实是个漂亮姑娘家,她正在讲西施沉鱼的故事。
星儿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我总觉得这故事似乎……在哪听过。
听了一个多时辰的书,故事听完了,貌美得让鱼儿也沉了水底的姑娘西施,为了挽救国家于存亡之难,献身给敌国王上,后被一直倾慕于她的范大夫所救,二人携手踏江而行商,后世称陶朱。
“姐姐,你说西施姑娘浣纱那条河里的鱼是不是傻呀?”星儿的问题很奇怪。
“嗯?怎么傻了?”
“要是不傻的话那怎么看着美丽的女子就沉了下去呢?”星儿又絮絮说着她的见解,“我看啊,这个故事八成是杜撰的,哪里会有那么傻的鱼儿嘛?……”
我头忽而疼了起来。
——阿元,你是要做渔女撒一千次呢,还是做那只小鱼等待自己的网?
——嘿嘿,阿元,既然你愿意做渔女,那我就做你的小傻鱼。愿者入彀哦!
——阿元,阿元,你喜欢不喜欢这条小傻鱼?
是谁?为何我脑中会出现这样的声音?阿元是我吗?那黏稠的清冽嗓音,像极了梦里那个神秘人。
她……
她是个女子。
96、神秘客(二)
恒晟二十三年七月,边境战事告捷。
北狄被大军驱逐而散,边境丢失的城池一一被夺回。星儿雀跃着来告诉我这个大好消息时,我同样兴奋无比。
为时一年半的战争结束了,百姓不必流离失所,实在值得举国欢庆。
“姐姐,荀卓驸马要回来了哦,你高兴不高兴呀?”星儿说罢又问着我。
“莫要乱喊,我们尚未婚配,如何能叫他驸马呢?”我心中对星儿唤荀卓驸马这事,亦是有几分排斥。说不清为何,总觉不妥。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荀公子?”
“嗯?……算不得喜欢与否。”
“哦,”星儿有些犹豫着道:“荀卓这回立了大功,听说统兵出谋划策有方,领兵斩杀敌兵无数,立了头功呢!你们……嗯,此回他得胜还朝,姐姐你身体已康复,今日礼部还上奏欲为你们的婚事提前做些准备。姐姐,你高兴不?”
高兴?似乎没有多少高兴。
近来愈发失落了许多,已有三月余不曾梦见梦里那个人了。她,似乎那回真就与我道别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星儿在我眼前晃晃手。
“哦,星儿,无事。我只是忽然在想些事。”
“姐姐,别想那些啦,跟星儿去校场好不好?我们去看大军演练,姐姐你也散散心,不要每日胡思乱想啦!”星儿说着话拽着我往外走,说话间吩咐内侍备了轿辇。
“好!……好!”
“将军真棒!”
“就是就是,咱们荀将军最厉害了!”
我和星儿尚未下轿辇,便听到校场上连声的叫好与夸赞。星儿收敛跳脱的性子,与我道荀卓在军中特别受兵士们爱戴,是年轻有为的栋梁之才。
刚下轿辇,呼喝叫好声渐渐平息了,军士们跪拜着呼喊公主千岁。星儿挥手着说着免礼,又雀跃蹦去与荀卓请教大战时的逸闻趣事。
荀卓和几位小将见过礼后也不再拘泥,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战场之事,星儿听得入神,不时握紧了手,拽着衣角很紧张。听闻大胜时,又得意地咧嘴笑开,很是骄傲地道:“哼,北狄小儿哪里是我大朝的对手!”
荀卓讲到此一战得胜,幸亏了一位民间的弓箭师傅送去了“羽箭”,边讲时又取了羽箭给我和星儿看。
众小将你一言我一语的,亦是得意地道:“此乃我们此次得胜的关键所在呀!此羽箭犹如神兵利器般,准头十足,射程远上两倍余,凭借这个我们将北狄打得屁滚尿流。……”
“哦?不知送羽箭的师傅是怎样的高人?能造得这般利器,定非常人。可有上奏陛下,予以褒奖?”我闻言后问了他们。
“我等本欲联名上奏,替他请功,岂料老师傅说,做羽箭的人不愿留名,只是令他送来造箭的法子,却未告知名姓。”荀卓可惜地回答。
又是神秘不留名姓之人!
而今世上,竟如此之多的“无名英雄”了么?如何连名姓也不希望他人知晓呢?
真想,问问梦中的人,这是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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