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声音又传来:“欢丫头,你乃明理之人,你二人之事江叔此时也不忍再责怪于你。但你且记着,你与元儿二人俱是女子,且元儿身份你也知晓,怎可枉自胡为?若能就此断绝情意,倒也不失为改善之举。”
“晚辈知晓了。”阿欢应声很低。
爹爹在迫她?我正要进屋为阿欢辩解,告知我亦心有情意,非阿欢一人之过。又听闻爹爹厚重的声音道:“欢丫头,今日起,我将元儿接去新宅住,此事你可有异议?”
我顿住了脚步,细细辨识着屋内的交谈声,只听阿欢沉默良久方道:“没有异议。”
心中酸疼之感更盛,如何能应下呢?
未及我想许多,爹爹的话便传入耳中:“非老夫逼迫于你,欢丫头,老夫自然能看出元儿对你的依赖,便是我这做爹爹的,也不及几分。这些年来你对元儿的照顾我亦打听得清楚,老夫很感激你。老夫虽不明白你们如何就能……就能互生情意,只是,此事上,我恐你二人无法承担元儿娘亲的怒火。望你体谅老夫的苦心,让元儿回归她该回之地!”
爹爹话音刚落,阿欢清冽的嗓音便响起了:“江叔莫担心,晚辈知晓。”
失意之感顿生,阿欢她岂能如此弃我不顾呢?眼一酸,就欲落下泪来,她不该弃我的,无论如何。
忍着情绪听到爹爹嘱咐她送我去新宅,我便退身回了卧房。
冬日忽然就冷了起来,烧着暖炉的屋子也不甚暖和,我坐在榻边脑里疼了起来。口中蔓延着难过的微苦,我忘记了,却知那应不是阿欢之过。此刻阿欢已萌生退意,不似梦里那般痴缠,不若星儿所言那般坚定,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卧房的门轻轻启开来,一丝凉凉的风透入后,抬眼间便撞见她的眸。阿欢柔意笑道:“阿元,你醒了。”
我回了阿欢一个浅笑,点头应着:“嗯。”
果然,阿欢便提了与爹爹商量之事:“阿元,这个,嗯,你这回返乡来,江叔他很是思念你。嗯……不若近日,你便去新宅住住,略为尽些孝道,可好?”
“好啊!阿欢与我一同去么?”尽孝道,我自不能驳她。我走近些,拉着阿欢的手欲再做些挽回。
阿欢反握着我的手,松松的未使劲,似无力般。轻声答我:“县中有些生意上的事,我需去看看,这两日就不能陪你了。阿元,你莫怕,江叔会仔细照顾你的。”
她竟连理由都已想好了!
“阿欢,”我实在不愿和她分开来,心中的不安却不知如何安抚,问着些言不由衷的话:“阿欢,那我去爹爹那里住几日呢?你忙完生意回来会去接我么?”
“嗯……忙完我接你。”阿欢眸光微微暗了暗。
我只觉自己心头悲伤,不知阿欢她如何心思。
“好,阿欢。你忙完可要记得接我回来哦,我,我一人睡,会不习惯。”低下头说罢这话,我便再说不出其他了。事已至此,不便再让阿欢为难。
耳边传来阿欢清冽的笑言:“嘿,阿元放心住过去,忙完县中之事,我定早日回来看你。”
大骗子。我如何信你啊?
再不甘不愿,我终是跟随着阿欢往爹爹的新宅去。阿欢拎着我的一些日用,日常换洗之物,细细查验没有落下什么,才放下心嘱咐我天寒,注意多穿着衣服保暖。
爹爹在一旁,我只是点头应着她,心中格外想让她平日多来看看我,早日接我回家,却也一句话不曾说,只是瞧着她。
“记得听江叔的话,乖乖用药。”阿欢笑笑,这么与我道。
“嗯。”你放心,阿欢。
嘱咐完,阿欢便与爹爹告辞。走前望了望我,对我弯眉笑了笑。而后,我便瞧见她月白色背影,渐渐远了去。
心疼的感觉浓烈起来,梦里的她就是这般离我而去的。
我并未追上前去,望着那抹渐渐小去的白,心中忐忑起来。
晚膳是爹爹新宅这边的丫头烧的,味道与阿欢做的膳食比起来,差极了。我想,才分别两个时辰,我便想她得紧。
夜里无事,沐浴后上榻也早。
爹爹吩咐丫鬟将屋子里烧得暖暖的,本不该觉得冷,我只是觉得有点孤单。爹爹很好,下午给我讲了些逸闻趣事,都是北狄那边的新鲜事,我很想讲给阿欢也听听。
思绪被丫鬟的敲门声打断,只听见门外唤着:“小姐,小姐可睡下了?”
我披衣起身开了门,只见丫鬟抱着被子,伶俐地说道:“小姐,方才表小姐送来了这被褥,说是您盖着这个,夜里会暖和些。小琳帮您铺上吧!”
我接过了被子,让她去歇息,我自己来便好。
是我与阿欢的被子,她终是心念着我的。
凉凉的冬夜,渐渐暖和起来。鼻息间属于她的淡淡的清冽甘香,很淡,却也沁入心间。有一刹那,我以为还是睡在阿欢的怀里。
夜似乎不再难熬,我渐渐安心下来。
忖及白日里听到的阿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