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鲜血冰凉,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阴凉的檀木幽香。
在它的头顶,可怕的红色丝带们从天花板上一涌而下,几个瞬息间加入了分食的大军中。
而梅菲斯特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地望着红茧中挣扎浮沉着的怪物。
“痛……好痛……”怪物甜蜜的嗓音已经被裹得模糊起来,它不断求饶、尖叫、虫子一样扭动着,“好痛……我好痛啊!”
“…………”
梅菲斯特没有说话,只是歪了下头。
“痛啊!”见她稍稍有了些反应,怪物仿佛看到了希望,疯狂地哭泣着,“痛啊!痛啊!”
玫瑰大美人来到怪物身边,在它满怀希望的注视中轻轻站定。
“我痛吗?”
她忽然问。
“…………”
怪物呆了一下,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你、你痛吗…?”它茫然地重复着,“你……?”
“那个小女孩。”
梅菲斯特来到它面前,盯着它额头那只不断转动的独眼,轻声说,“你见过她、捕猎过她、伤害过她……那个小女孩,你让她痛过吗?”
“………这里有千千万万个小女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怪物慌乱辩解着,“还有其他……其他怪物,你去找它们———”
——————它被红丝带勒得尖叫一声,手中偷偷摸摸准备丢出的利刃也摔落在地,在瓷砖上敲出一声脆响。
梅菲斯特弯下腰,慢慢将它捡了起来。
“…………”
一言不发地,她把利刃对准怪物瞳孔紧缩的独眼,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二个微笑。
“不要……不要……不要!”
在刀锋碰到独眼之前,它终于崩溃地哭叫起来,“什么女孩!你说,你说啊!”
“…………”
梅菲斯特的手缓缓停住,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怪物盛满恐惧的双眼。
“一个黑色头发的小女孩。”她轻声说,“蓝色的眼睛。冰蓝色的。她那时候还很小。”
在她一项项说出这些描述时,梅菲斯特明显察觉到,怪物的身体在层层叠叠的红丝带里痉挛了一下。
“哈……”
它充满恨意地怪笑了一声,甚至都顾不得梅菲斯特刚刚的威胁,就自顾自陷进了回忆之中。
“就差一点,我就要抓到她了!顶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我们闻到她了……她的味道是完美的。”
“她的味道是完美的。”
它又如梦似幻地重复了一遍。
梅菲斯特:拳头in了.jpg
欲望丝带们感知到她的情绪,朝着怪物的血肉挤得更深,黑血飞溅而出,又在半空中被争抢的欲望丝带们一一舔去。
怪物连连惨叫,好像不能理解为什么回答了她的问题还会遭受如此痛苦。
但梅菲斯特已经不愿再去看它了。
——————握紧手掌中的利刃,玫瑰大美人催生出更多的欲望丝带,朝着怪物的方向涌了过去。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的眼帘深深垂了下去,落下一滴没人能窥见的泪。
冰冷的木头香味涌进她的喉咙,却无法平息那里熊熊燃烧着的愤怒和痛苦。
“她是一个人。”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喃喃自语道。
“她不完美,也不是一件被争抢的商品……只是一个人。”
实验室里的人员们都是人。
在这里,所有精神病患者也都是人。
——————可为什么同为人类,一个人能够对另一个人的遭遇这样视而不见?
梅菲斯特想不明白。
吸饱了血的欲望丝带们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纷纷从怪物身边战术性撤离,有些回到她的身体中,有些则讨好地蹭蹭她的脸颊,试图讨梅菲斯特开心,像热情又笨拙的狗勾。
——————两根红丝带甚至悄悄飘到她面前,学着从前梅菲斯特在纽约酒店里用红丝带随手捏出的花,在她面前歪歪扭扭地开放着。
梅菲斯特:………
这一朵歪歪扭扭的花,逗得玫瑰大美人眼角眉梢微微舒展开来,目光也平静下去,不再像刚刚那样惊涛骇浪。
“你在逗我开心吗?”她柔声问,“谢谢。”
“小红花”扭了扭,示意梅菲斯特碰一碰它们组成的花瓣,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散成两根红丝带,回到梅菲斯特背后。
大厅里重新变得空空荡荡,红丝带们满载而归,玫瑰大美人的手里还攥着怪物不小心弄掉的利刃,而后者已经生死不知低躺在地板上。
她想了想,正要走到怪物身边去查看它的状况,就感觉到了门外的心跳声。
一个快些,一个沉稳些,小心翼翼地贴着门板。
梅菲斯特:!
玫瑰大美人还没来得及把手中的利刃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