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
是小蜘蛛在砰砰敲门,“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得走了!”
“我休息好了,我的朋友,”亚巴顿声音如常,依旧听上去温柔而虚弱,“请稍等!”
及踝的黑发伴随着巨大的山羊角,从镜中的俊秀青年头上慢慢缩起,直至前者停在耳畔,后者则消失不见;滴落着鲜血的衬衫被换成该隐干净整洁的装扮,亚巴顿走到水池前,相当仔细地洗了一遍手,将那些冰冷的黑血洗得一干二净。
最后,他重新戴上黑色美瞳,这才推开盥洗室的门。
小蜘蛛就等在门外,看见亚巴顿出来,才叭叭叭地和他汇报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法师先生和另一位法师先生去查看我感觉到的那股危机了,他们说我们想看的话也可以过去!”彼得毫无防备心地说着,“你想去看吗,该隐?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哦,那个地方的构造看得我头晕,所以我可能要带着你———”他在这几个字上说了重音,“———才能回去。”
“我做好准备了,”黑发青年露出一个惯常的忧郁微笑,轻声说,“抱歉。”
…
在外界的一切都在风起云涌时,人间之神则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还有些沉浸在“克劳德险些就要丧命”的微弱担忧中,即使人类男同事在得知真相后,反而接受态度相当良好,甚至已经在用这个来开玩笑了。
“嘿,克拉克,”克劳德一推眼镜,“在我的葬礼上,你要是给我带一束白色康乃馨而不是漫画书和游戏机,我会气到直接从棺材里坐起来。”
克拉克:?
克拉克陷入战术性沉默,“………”
“这个笑话不好笑?”克劳德看了眼他的表情,“还是我开得太早了?”
“…………你开得太早了。”
人间之神不得不回应道。
他的肩膀上挨了一记友善的捶打,人类男同事干脆取下了眼镜,蓝绿色的异瞳直直望着克拉克的方向。
“嘿,”克劳德相当郑重地说,“如果我不幸身亡,你千万不要算在自己头上。”
没等克拉克说出不赞同的言论,他抢先一步,堵住了克拉克的话。
“听着,十多年前,我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就已经是被恩赐过的结果了。”
说到这里,克劳德顿了顿。
“那个时候我很幸运,”他说,“但我也有可能变得不那么幸运———这都很正常。我只想让你明白这个,因为你不是掌管幸运的神,对吧?”
在这种语气氛围中,克拉克不得不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看。”人类男同事期待地一拍手,“这不就完了?”
“………我会记得给你挑最新漫画的。”
克拉克沉默良久,才干巴巴地回应了之前的笑话。
——————人类男同事友善的轻锤再次落到克拉克身上,轻得像一阵风拂过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克劳德大声笑道,“生活需要更多的幽默!当然不是哥谭的那种幽默,但你懂的。”
“………”
克拉克很懂。
他的朋友就每天都在被哥谭的幽默折磨,和每一件紫西装与绿头发较劲,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差,克拉克当然懂。
“不要哥谭幽默笑话。”他心有余悸地低声说。
“我懂。”
克劳德拍了拍他的肩,“那我们来聊点别的。”
“你之前是真的听不到我在叫你吗?”
克拉克听见人类男同事问道。
他跟着这个问题,将思维稍稍回溯。
———————清新的橙花香味似乎还在鼻端,轻盈得像是蝴蝶扑闪着翅膀,而博士就站在阴影中,无数烛光跟着闪烁不定,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
“……我真的没有听到。”克拉克低声道,“说实话,我只闻到了一股橙花的气味,然后灯光就一下子点亮了黑色塔楼,紧接着,我就看到博士捧着一盏蜡烛,在那里问我问题………我的头很晕,不由自主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直到后来,有什么东西狠狠扎过我很多次,我才从那种状态中脱了身。”
“可是塔楼里没有什么蜡烛,除了博士手里拿过的那一盏。”
克劳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他接着说,“我也从来没有闻到过什么橙花香味。”
人间之神陷入战术性沉默,“………”
克劳德也不发一言,“…………”
克拉克和人类男同事对视一眼,从心底往外冒出了彻骨寒意。
“老天爷。”克劳德干巴巴地感叹道,“哇。”
克拉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类男同事忽然提出了一个猜想。
“你说,这个会是催眠吗?”
和他对视着,克劳德慢慢地问。
“……催眠?”克拉克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那个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