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三遍“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结果,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在手碰到沈南沨后背的瞬间破功。
沈南沨的皮肤冰凉,和她灼热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触到的瞬间,路知忆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后背的皮肤细腻紧致,腰肢纤细而不羸弱,隐隐可以窥见腰腹上的马甲线,再往上,便是带着香气的柔软。
路知忆闭目屏气凝神,在画到最后一个单词时,一直沉默的沈南沨轻飘飘地说了句:“路知忆,接这份工作你就这么难受吗?”
“啊?”
沈南沨抬手指了指放在两人对面的镜子,说:“从画第一笔开始,你就一副英勇就义的悲壮样,这么难受?”
路知忆无话可说,干脆装聋——毕竟多说多错,少说话少惹事。
沈南沨被她窝囊的样子惹火了,冷笑了声:“我记得你以前很能说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大可以和姜导提出来,走人就是了。”
路知忆怔住了,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以前啊。”
沈南沨一愣。
路知忆把最后一个字母收了尾,起身对她笑了笑,轻松道:“还没有干,你在趴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路知忆,对......”
话音未落,路知忆就忙打断她:“别,我没那么脆弱,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谁都可以和我说对不起,但你不行,你说了我难受。”
路知忆望着沈南沨的背影,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还是在劝自己:“人是我失手杀的,你没有拿刀比在我脖子上逼着我杀人,你要是因为这个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的话,大可不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特别不希望和我有交集。”
路知忆把工具一件件收起来,轻笑了声:“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吧,说句很没有出息的话,时至今日,我看到你时,心还是会不自主的咯噔一下。”
路知忆深吸了口气,耸了耸肩:“这话挺矫情的,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不敢说了。”
“沈南沨,从14岁到26岁,我已经喜欢了你12年了,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喜欢,所以我看不了你受罪,也听f不了你的对不起。”
“沈南沨,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路知忆轻笑了声,“你不想我打扰你的生活,干完这个活儿我就绕着你走,咱俩,就这样保持着暂时的工作关系挺好的。”
“好了,”路知忆轻松坦然了不少,她拿起沈南沨扔到一边的白色吊带裙,轻轻地放到了她胳膊旁边,“纹身干了,起来吧。”
路知忆正准备转身离开,沈南沨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唇上便多了一层冰凉。
沈南沨的吻热烈而悲伤,路知忆闭上了双眼,搂住了她的红山茶。
一次,就这一次。路知忆想。
......
1997年的夏天,山城刚成为直辖市不久,破旧和生机在这里矛盾的并存着。
莲娘昏睡了一天,没精打采地点了一碗小面,刚在板凳上坐好,没等面入口,迎面一杯啤酒径直泼到了脸上。
头顶传来男人揶揄地声音:“老陆,你是不眼瞎啊,你爷爷我在这儿呢。”
男人逆着光站着,莲娘看不清他的脸,刚才满腔的怒火却莫名不见了。
只是可惜这碗面了。
她起身,重新点了一碗面,找了个角落看完了这场“街头大战”。
这种“街头大战”在这个破旧的老城区算是常见的,莲娘来这儿不过三个月,有一个半月能碰到这种斗殴。
这一场的结果是男人赢了。
但他原来还能看的脸,半边变得青紫;“老陆”输了,但只是膝盖擦破了点皮。
男人好像赢了,但又好像没完全赢。
没意思,莲娘想。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乖妹儿!”
莲娘回过头,漂亮的杏仁眼望着他。
男人走过去,痞笑道:“认识一哈,我叫赵逸,这片地方我罩着。”
莲娘抬头望着他,眼神倨傲而清冷,淡漠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绕过他离开了。
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枝丫落在了若隐若现的纹身上。
阳光和清风狡猾,撩动了人的心波。
路知忆在角落里看着沈南沨的表演。
这一段表演她没有一句台词,举手投足间却都是故事。
恍惚间,路知忆眼前的画面和记忆出现了重叠,她好像回到了07年的夏天。
她站在老槐树的树荫下,望着站在光里的人。
清风吹起她鬓间的青丝,阳光偏爱着清冷倨傲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探头并悄咪咪地问一句:有人好奇《半块红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