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路知忆转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南沨错开她的视线,给她倒了一杯水,路知忆却推给了她,眼眸澄澈,似孩童撒娇:“你喝。”
沈南沨深吸了口气,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泪水还是一滴滴落到了路知忆的手背上。
路知忆抬手帮她轻轻擦拭着泪水,两人良久无言,却又像说满了一生。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把两人拥在怀里。她们眼中的彼此,都是带着光的。
“不怪我吗?”
“不怪。”
……
路知忆不知道,沈南沨泛红的眼圈背后是她一晚上被下的五次病危通知书。
手术室外,沈南沨双手抵额,第一次信了神佛。
好在,这个疯子醒了。
她怎么舍得生气。
第42章 chapter 42
“你就不能老实在床上待着吗?”
路知忆第n次试图逃离病床的束缚时, 第n 1次被沈南沨当场抓获。
“我错了。”路知忆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老老实实地把好不容易搬下地的腿抬了上去,温良乖巧地望着沈南沨。
沈南沨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不和病号计较。
“受伤了就先好好养着,警方已经着手调查月光KTV的事了, 白的永远变不成黑的。”
路知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垂眸闪躲着沈南沨的视线。
沈南沨没有追问, 默默地坐在一边给路知忆削着苹果。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两人身上, 不算大的病房只有果皮掉落时塑料发出的声音。
良久, 路知忆抬起头, 望着光束下的微尘,喃喃道:“其实不用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让卢志杰心脏衰竭的毒.品,十之八九是HPD,把陆宁和俞夏推上绝路的可能也是它, 他和他们,像是一个检验HPD的试验品。”
现在站在台前的都是小丑,幕后的人高傲而无理。
他自诩神明, 傲慢地俯视着众生, 蔑视着一切生灵。
路知忆偏头望着沈南沨,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下映出了一层褐色,“八年了, 不管真相是不是这样,我失去的八年都不会回来了。”
她的母亲,她曾经拥有的快意潇洒,都随着那个夏天最后一声蝉鸣永远结束。
她低垂着头,轻轻拽着沈南沨的衣袖, 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祈求:“如果清白可以重新回来,那它可不可以把我的妈妈,连同我失去的那八年一起还回来?”
路知忆的伤只是看着吓人,但伤势算不上重,远远没到下病危的程度。
但那五张病危通知书落在沈南沨手里的时候,她的世界一片忙音。
——“病人的求生意志薄弱,我们尽力抢救!”
路知忆太累了,她短短的人生经历了太多苦楚——蒙冤入狱,生离死别。
不能否认,易卜凡是个很好的母亲,但她也是一个很忙的妈妈。
大多数时候,路知忆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的家,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妈妈在为了这个家奔波。
自己要懂事,不可以给她添麻烦。
路知忆不喜欢麻烦,因为她知道,自己惹得麻烦,只有让易卜凡拨冗前来才能解决。
所以路知忆养成了大大咧咧啥也不在意的性格。
抬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路知忆从上幼儿园就有了很深刻的认识。
路知忆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在里面的八年,但沈南沨还是通过许天泽打听到了。
那八年,路知忆四年里有13次自杀未遂,最后的四年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她那四年最多的表情是笑,笑容明媚,灿烂,好像真的开心一样。
路知忆躺在手术室时,眼前一片雪白,朦胧中,她看到了易卜凡。
易卜凡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围着她蹦蹦跳跳,易卜凡笑着看着小女孩玩闹。
路知忆走了过去,哭着和她说:“妈,我想你了。”
易卜凡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牵着小女孩走远了。
她想追,却好像被人拽住了一样。
她转过身,看到了沈南沨。
沈南沨站在一大丛娇艳热烈的红山茶中,那一抹红和她琥珀色的眼眸相映,成为了一片浩渺中唯一的色彩。
沈南沨俯身抵着她的额头,泪水落在了路知忆的苍白的面颊之上,语气虔诚:“小路同学,你辛苦了。”
“能坚持到现在你真的辛苦了。”
路知忆抱住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沈南沨回抱住她,语气温柔而坚定:“你失去的八年我们一点点补回来,你还有我,我们还有无数次日出日落和夏天。”
“路知忆,日落永远温柔,我永远爱你。”
你是我黯淡浑噩的青春里唯一的阳光,是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