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没有反驳,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胡同里的老人似乎很包容和疼爱叶白,所有人就这样接纳了阿囡这个外来者。
她没有户口,没有办法上学,但经常在树下乘凉的爷爷是中学的退休老师。
所以,她的学习生涯起步很高。
同龄人为1 1头疼的时候,她在一元二次方程的海洋里畅游。
“我们阿囡真聪明,等我以后有钱了,阿囡就可以去学校了。”叶白看着她全是对号的练习本,眼底闪过一丝悲伤。
她想安慰一下叶白,但好像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抵不过一句“好”管用。
“好。”
市政规划的人来劝说大家搬离安川路的时候,一向温柔懂礼的叶白第一次给别人闭门羹。
“小叶,我知道你在,你给叔叔几分钟,就几分钟,行不行?”
叶白充耳不闻,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
叶白察觉到阿囡的视线,偏头对她笑了一下:“阿囡别怕,他一会儿就走了。
等他走了我们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一中对面的那家牛肉宽面怎么样,你上次说喜欢吃来着。”
“阿叶,你生气了。”阿囡望着他,淡淡道。
叶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叶白摇了摇头,说:“阿囡,我喜欢这个小房子,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没有完全听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但最后,不想离开的叶白还是松了口。
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上的有心人有多少阿囡不清楚,但市政规划的一定算一个。
那个吃了叶白闭门羹的叔叔叫陆远,好像和叶白很熟,但很明显叶白不想搭理他。
“小叶,这个孩子有十岁了吧。”
叶白温和的桃花眼倏然升起一层冷气,他把她护在身后,说:“管你什么事?”
“小叶,孩子大了是要上学的,这孩子还没有户口吧,”陆远抿了口茶,“只要你答应,这孩子的户口我给安排,小姑娘不能养的太野了,她得上学,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陆远走后叶白在客厅坐了一晚。
她在一旁陪着他,叶白瞥了她一眼,声音喑哑道:“阿囡,去休息吧。”
她摇了摇头,说:“阿叶,我可以不上学的,爷爷已经教我化学公式了,我认识的字比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孩多好多。”
叶白望着她,抬手抚摸着她两颊的婴儿肥,轻笑了声,呢喃道:“傻阿囡,学是一定要上的。”
叶白第二天联系了陆远,只说了两句话:“我同意搬走,阿囡的户口我半个月后要看到,什么时候看到,我这么时候走人。
“好好好,”陆远的欢欣雀跃的说,“小叶,上户口得给孩子起个名字啊,叫啥啊。”
叶白沉思了片刻,阿囡乖巧地坐在一旁,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是在说:“都可以。”
“宋青禾,”叶白说完,眼神询问着阿囡,阿囡点了点头,叶白松了口气,“叫宋青禾,青出于蓝的青,禾苗的禾。”
那天叶白和她说了好多话。
他说,他的爸爸是农学院的教授,妈妈是植物学家,他十岁那年,他们去了西南边境,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她妈妈姓宋,青禾的意思是青苗。
“阿囡,春天,在旷野之上会有很多青苗,青苗最受阳光和雨水的喜欢,我们阿囡也要在阳光里长大。”
他叫叶白,东方既白的白。
“阿囡,逝者不可追,我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这里,我们都不能一直困在原地。”
安川路改建的消息传开后,电视台闻声而动,那天好多摄像机和麦克风对着叶白。
所有人都好像很开心,就连叶白自己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她不喜欢摄像头。更讨厌麦克风,这两个东西在她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叶白的脾气好,即便是不喜欢摄像机怼着自己的脸,还是笑着配合他们。
她被他死死地护在身后,那些摄像机没能拍到她。
她在叶白身后,嗅到了叶白身上独有的皂香气。
叶白总是清爽干净的,他不喜欢打篮球,也不喜欢打游戏,课业之余最常做的是看书。
树下的爷爷总说叶白太闷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该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她却觉得,叶白这样挺好的,他自己舒服就够了。
没有人规定青春一定要声色犬马,平淡如水也是青春的一种。
叶白衣服上是淡淡的皂香,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采访结束后,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橘红色,记者给所有人都拍了一张照片。
她想笑的好看些,但还是在闪光灯亮起的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