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去问过吗?”钟婉心渐渐沉到谷底。
细弱女人操着一口软语,“哪个敢问哦,那母老虎可怕人了呦。”
钟婉抿紧嘴,钟家有老祖母,常年卧病。
“妹子,我劝你莫要自寻烦恼,早早另找出路吧。”
钟婉谢过她们,撑伞回去了。
回来时没见到秦姝,钟婉想着,难道出门了?
门外扫视一番,角落厨房里飘出一阵饭菜香。钟婉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走进厨房。
秦姝不甚熟练地把菜盛到白瓷盘里,青白一片,凑凑能喂兔子了。
钟婉咽下对于她亲自下厨的惊讶,首先问,“肉呢?”
秦姝十分坦然:“不会做。”
钟婉:“……”
她可能对女皇陛下有什么误解,这么一大忙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做出几盘炒青菜就不错了,还想要肉吃,想什么呢。
盛出饭,钟婉扒拉几口就下不了嘴了,“什么时候能有肉吃?”
“今天晚上。”秦姝给她夹了一点小青菜
那还行,钟婉放心了,不会饿着肚子睡觉。
又扒拉几口菜,钟婉终于想起事来,“陛下,能不能求你点事?”
秦姝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慢条斯理吃完,边擦嘴边说,“什么事?”
“钟家的事情,您打探过吗?”
“我问那些好做什么?”
钟婉咬着下唇,含糊其词,“陛下,能不能帮我问清楚些?”
秦姝后仰靠在椅背上,“问清楚了,然后呢?”
与秦姝四目相对时能给人极大的压力,钟婉也不例外,她直言不讳,“陛下,我现在只能靠您,是生是死您说了算,帮不帮也只是您一句话。”
秦姝阖眸,“好。”
钟婉在傍晚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钟家每况愈下后,卖了祖宅还了债,几次乔迁,搬到了这里。
钟婉的祖父在搬离祖宅后不久后过世,钟婉父亲接手家业,但家业也没多少了,旁系叔伯兄弟都分了出去,钟家家主带着老母妻儿一起过日子。
钟老太太身体不好,管事的是钟婉嫡母,她膝下一子一女,还有庶出的两个儿子。
看到这里,这厚厚一叠才看完一个指甲缝,钟婉抬头看了眼秦姝,又翻过一张。
钟家的小女儿正值嫁龄,年十八。
钟婉心头一跳,随即不动声色调整过来,算着时间。她当初被要回去是因为钟家嫡系没女儿,女儿高嫁理所应当,儿子却只能低娶,在需要搞好权贵关系的商户里,女儿择婿对娘家大有帮助。
所以她从外室女变成了有名分的庶女,当钟家大妇有了女儿,她的作用就不明显了,但钟婉那时已经十二岁了,能开始议亲了,被卖是因为钟家有没落的趋势,钟家上下焦头烂额,没心情顾得上她,嫡母要处理就处理了。
或许是嫡母找了借口,说把她送去攀高枝了。
想到那个懦弱的父亲,钟婉觉得这非常有可能,就算知道她被卖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怎么办?卖都卖了,也没那个闲心赎她。
再次看到上面注明钟家的小女儿十八岁,钟婉头疼,也就是,她实际三十岁了。
这打击也太大了。
秦姝大大方方把所有东西摆在她面前,显然不怕她推测。
钟婉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往下看,和卖菜妇人说的几乎没差别。
十年前,钟家定居在此,再也没挪过窝,可苦了当地民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钟家几口坐吃山空,想了几个赚钱的招都亏了本,连父带子四个男人失去斗志,赌钱的赌钱,□□的□□,喝酒的喝酒,钟家大妇的亲生儿子更是费钱,爱讨小老婆,还是个种马,家里都住不下了。
钟婉对这些没兴趣,一目十行看完几页,看到了想看的,钟老太太卧病在床,前几年因为和媳妇争执犯了中风,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了。
钟家大妇性情暴躁,有钱的时候尚还好说,如今钟家拆东墙补西墙,她对老太太并不好,近来越来越过分,心情不好就拿老人家当出气筒。
钟婉猛地闭了下眼,她不太记得老太太了,记忆中那个斤斤计较又不失厚道的老人,护过她多次。
想逃逃不了,日日遭受折磨,人间似炼狱。
钟婉不忍卒读,把一叠信纸放回去,她也帮不了老太太,徒惹难过罢了。
秦姝:“看完了,舒服点了吗?”
钟婉嘴硬,“不能糊涂过去。”
秦姝放下手里的诗经,把信纸拿回来扔到多宝格上,她走到钟婉身边从身后搂住她,“不是想吃肉吗?去睡会,晚上带你出去吃。”
一听吃肉,钟婉开心地点点头,乖乖睡觉去了。
窗外吹来的凉风快速翻动着诗经,停在了《关雎》那一页,秦姝挑眉,动手翻到她看的那篇,是《桃夭》。
钟婉午睡不太踏实,秦姝觉得可能是没吃饱,偷偷戳了下睡梦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