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觉得没说错,“你本来就是小家子气。”
刘昂:“你可知,我原本也是皇室子嗣?不过困在西城,不得见人。”
三郎斜眼,“拿祖上光宗说话算什么?身陷囹圄不就应该自己挣出来?”
刘昂表情扭曲,“你不明白屈辱的滋味。”
陷在黑暗里的人,见到光明,光明中的人却嘲笑他为什么要生在黑暗里。
瞬间,峡谷两旁出现弓箭手,密密麻麻在上方站着,箭尖点火。
三郎心头一紧,“你疯了?”
谷底只有他们俩,要烧也是烧两个。
刘昂嘿嘿一笑,突然愣住,“快来人,把寡人拉上去。”
弓箭手让位,一个秃头从后面出来,俯视下方两人,“三皇子,后梁王。”
三郎蹙眉:“疯和尚,你在这干嘛?”
那正是让三郎在长安街上拖行的疯和尚圆满。
刘昂开口就是,“拉我上去。”
圆满瘦脱了相的脸笑道,“来不及了,委屈后梁王以身殉国,我会厚葬你的。”
刘昂难以置信,“什么?圆满,你骗了我?”
圆满一身僧袍,闭眼合掌念,“南无阿弥陀佛。”
睁开眼后,僧佛的眼睛里冒出狠色,“放箭!”
万箭齐发,火光绽放,沾了油之后以势不可挡的趋势烧到两人身边,马见火受了惊,向外奔去,一路尽是大火,三郎身下的马倒在火光里。
三郎没空管身上的火,向两边地势高的地方扑去,恰好扑到了圆满脚边,艰难抬起头,因身上灼烧的剧痛神志不清,“我……哪里得罪过你?”
圆满含笑道:“三皇子想知道,贫僧便告诉你,你生父与我有两面之缘,第一面我批命说他活不长久,他未曾理会,第二面我在游方途中遇见他……”
说到此处,圆满轻笑,“他在征战途中,我居然发现他命数变了,好奇跟上去,他将我当做细作,一通好打扔我在荒郊野外,任我自生自灭。”
圆满一脚踩在三郎扒着崖边的手背上,轻声说:“他死了,父债子偿。”
三郎吃痛松了手,掉下去一些,又精准扣死了崖边。
圆满微讶,刚要上去补一脚,三郎趁机抓住他的脚一跃而起,顺势拔出衣服藏匿的匕首穿透圆满胸腔。
喷溅的血水溅到三郎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失去视力的前一瞬,只能见到如鲜花般绽放的图案。
他拉着圆满落入了崖底,进入火焰之前,他咯咯笑着说:“阿娘,婉娘娘,我有大红花了。”
刘昂疯狂喊叫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戈壁难以遇见的大雨浇灌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
二郎冲进了后梁王城,剿灭俘虏了所有后梁军,包括峡谷的弓箭兵,望着挖出的三具焦黑尸体,到了半夜,寒冷侵蚀,他仍是呆呆木木的。
阿榴闻讯赶来,从惊讶到悲伤,对二郎说:“下葬吧。”
二郎失魂落魄,“是要下葬,哪个才是他?”
其实不难认,刘昂体胖,圆满身上的僧衣没彻底烧掉,三郎的盔甲擦一擦还能看见本色。
阿榴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三郎和圆满,用随身带着的裹尸布裹上面目全非的三郎,就要往背上扛。
二郎回神,“我来。”
接过三郎,一路走回燕军大营,边走边落泪,沙地上二郎忽然倒下,蹲在地上,抱着头,阿榴只听到他哭声由浅到深,乃至嚎啕大哭,“三郎……”
济南郡王殉国,长安接到讣告,先传到了议政堂。
办公中的钟婉滑下了椅子,结实摔在地上,她无暇顾及,口中不住道:“三郎……怎么会……他出京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不是假的!”
俞相同样看到了讣文,他隐秘的有点幸灾乐祸,但一想及侄孙,也关心地问:“阵亡将士名册传回京中没有?”
当然没有,哪怕是剿灭后梁这等天大的喜讯在二郎那里也比不过三郎牺牲。
钟婉擦好眼泪去了御书房,却一看到秦姝眼泪止不住地流,反倒比先前还要难受。
秦姝下意识预感不妙,抚平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跳的眼皮,镇定地问:“怎么了?”
钟婉颤抖着把那张揉皱的纸给她。
二郎字迹她们很熟,他亲手写的,‘……念及长安路遥,恳请阿娘准许三郎葬在漠北祖坟。’
落款的墨迹沾水模糊了,秦姝猛一闭眼。
钟婉扑向她,仿佛只有靠着她才能站稳,“陛下,我们的三郎,他……”
秦姝仰了会头,“是太远了,放久了不体面。”
钟婉哭着,使劲点头,“对。”
秦姝拿起手边的笔,拿了一半感觉整个手腕脱力,笔掉回桌上,她修长的指甲狠狠挠了挠头皮,抓乱了发髻。
“宣中书舍人,拟诏。”
三郎在这场战争中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杀了刘昂,彻底解决了北方边患。二郎悲痛过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