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林识之见了这些星星,反倒是清醒了。
“我小时候经常和奶奶一起看星星。夏天,家里闷热,我晚上睡不着。奶奶搬一张宽厚的大竹床,放在院子里,铺上凉席。”
俞舒默听到林识之说这些,她顿时没了睡意,林识之很少和她聊家里的事,她对林识之的理解是父母离异,她小时候跟着奶奶,长大了跟着母亲。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林识之联系家人。
俞舒默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她说。只是让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她有些紧张。
“那时候我才四岁,看什么都很新奇,在竹床上窝在奶奶怀里,地上放了火盆,里面有点燃的艾叶。烟熏蚊子的时候也没放过我。”
“奶奶拿着圆蒲扇,轻轻的扇着凉风。”
“那时候天上星星很多,闪闪亮亮的。奶奶说,等哪天我数清了天上有多少星,我妈妈就会回来了。”
俞舒默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林识之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奶奶骗了你吗?”俞舒默问她。
林识之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又抬手向夜空,仿佛想要抓一颗星星下来。
“奶奶不会骗我。”林识之肯定的说。
俞舒默想知道更多,有关于林识之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
“能和我说说你的家人吗?”俞舒默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试探的问了。
林识之没有反应,俞舒默侧过身来看着她,想知道小鬼是不是累得睡着了,待她侧过身便听到了林识之的声音。
平静的声线说出的故事,在深秋染上了描绘不出的寒意。
“我没有家人。”
“村子里重男轻女,男孩生下来会办喜宴传宗接代,女孩生下来有人家会丢河里,有人家会直接卖掉。
时间久了,村里男的越来越多,女人是罕见的。传宗接代成了问题,光棍越来越多,地方又穷,外地女人根本不会来。
有一个叫刘呆子的人,在城里做买卖,没几年家里就盖了新房,兄弟五人都娶上了年轻漂亮的媳妇。
村里男人眼热,想跟他一起去城里做生意,赚钱回来娶媳妇。
很快村子里多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有的留在了村子里,还有人待了一段时间就走了。
孩子也多了起来,□□俗也没丢掉,还是和以前一样,男孩留下,女孩卖了。
我出生那年,村子出事了,刘呆子在城里被抓了,大批外地人来了村子,许多人家的媳妇都没娘家人领走了。
不少男人被人打断了腿脚。
走了的女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而留下来的女人再也没有家人来看望过。
奶奶在猪圈里捡了一个孩子,孩子面色青紫,身上还连着脐带,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林识之笑了一下:“那个孩子就是我。”
俞舒默握住她的手,她不敢顺着林识之的话去想象当年的那一幕,可情感上早已经忍不住的心疼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俞舒默看到她家小孩脸上的笑较之以往显得有些怪异。
“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个男人说是我舅舅,要来接我回家。”林识之的声线依旧平静无起伏,俞舒默却听得心头惊涛骇浪。
“妈妈已经结婚了,她当年经受那一番折磨身体差了,不能再生育了。叔叔,也就是我妈妈的丈夫,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辈子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想到了我,把我带回来,舅舅安排我在城里读书。”
“后来叔叔生意不景气,几次投资出错家产都赔进去了,叔叔家越来越败落,叔叔又开始赌博喝酒,刚开始叔叔只有喝醉了才会打我出气。后来打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没有原因。”
“有一天我放学回来晚了,叔叔拿了一把椅子打我,我没意识的时候那把椅子已经稀碎不成样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挨打了。”
林识之说不出来了,仿佛那天的毒打依旧还在进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林识之想要抱紧俞舒默,在爱人身上寻求一些温暖,结果当她将脑袋凑到俞舒默颈项时,忽得觉得头顶湿凉。
“你怎么哭了?”林识之坐起来,借着只能表微弱的光看清俞舒默流下的眼泪,她又忍不住自责起来,“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让你难过了。”
“傻。”俞舒默将她抱紧,终于明白林识之抗拒提起家庭亲人的原因,又想起这两年来她数次试探的发问,是不是每一次她都拿了把刀狠狠的插进了这人的心里。
林识之躺下,是安慰俞舒默也是安慰自己。
“你别难过,我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我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俞舒默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第23章
第二天一早,岳有杰站在小树屋下欢呼。
“俞老师!你们快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