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了徐沐的话,安阳只迟疑了一瞬,也顾不得鸽子适不适合吃这些,就开始啄食起来——美食、美景、美人,人生在世的享乐莫过于此。如果这辈子只能吃草、吃虫、吃粟米,这样“艰难”的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阳想得很开,而且经过兔子那件事,她私心里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不止于此。说不定这鸽子的身体活不下去,她就又能“投生”成别的什么了呢?
想到这里,安阳吃得更欢快了,好歹这饭菜比粟米吃着有味儿。
徐沐见了笑笑,也没打搅她,跟着自顾吃起饭来。
待到汤足饭饱,徐沐收拾了碗筷,准备将食盒送回伙房,然后溜达溜达回来休息。结果抬眼就见鸽子吃饱喝足之后扑腾着翅膀,已经飞回她床上了。
灰白色的小小一团,窝在她床上侧躺的姿势,感觉哪里怪怪的?
徐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拎着食盒走出营帐老远,才恍然停住步子——她就说哪里不对,鸟儿都是站着睡觉的,没听说过哪家鸽子是躺床上侧躺着睡的!
所以说,这信鸽果然是成精了,跟人学的吧?!
徐沐心中泛着嘀咕,但没走两步又将这荒唐的念头抛诸脑后了。毕竟这信鸽看起来就不聪明的样子,连送信都能送错地方认错人,还能指望她修炼成精?
别开玩笑了!
第7章 苏醒
徐沐没将安阳的异常当回事,毕竟人群中都有异类,鸽子里有只异类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这鸽子乖巧又粘人,对于从来没养过小动物的小将军来说,还挺新鲜。
这么新鲜着新鲜着,她就把这信鸽放身边养了小半月。从一开始还有尝试将对方放飞,以此寻找那收信之人,到后来就完全不想这些了,只将这信鸽当做了宠物养。而另一边徐老将军对于信件的调查却没有停止过,半月时间过去,隐约听说是有了些线索。
徐沐没揪着这事多问,因为这事关军中机密,还轮不到她去过问。
不过半月时间过去,天气渐暖,徐老将军之前的话倒是渐渐得到了印证——草原上兵马调动开始频繁,正如徐老将军所言,这已是战争开启的前兆。
战事将至,军中的气氛渐渐开始凝重起来,于是将士们操练巡逻的也更加积极了。连带着徐沐也变得忙碌,却不是跟着军士们掺和,而是成日成日的待在主帐里——她年纪尚轻,新入军营没多久,虽然人人都尊她一声“小将军”,但其实她在军中是没有军职的,也还不曾参与过战事。
今春即将开始的战事,将是徐沐的初战。徐老将军有意让她在战场上磨炼一番,但培养她的目的却不是先锋悍将,因此便时常带着她在身边,教导她排兵布阵,军事调度。
徐沐也学得很认真,听着诸将商议战略,看着地图听父亲指点山河。之后又是跟去阵前看将领排兵,去后勤听粮草官调粮等等,事事都要学。不说样样精通事事周全,但军中战前筹备的大抵模样,心中总还是要有个底的,囫囵着也要了解一番。
这些事便占据了徐沐大量的精力,再加上做正事还带着只鸽子显然不像话,因此养在营帐中的那只信鸽不知不觉便被她忽略了。
当然,吃喝之类的东西,徐沐总还记得准备妥帖的。
只不知是不是她忽视太过的缘故,等某日再将注意力放在这只信鸽身上时,对方便已经不再粘人了。徐沐失落之余如从前一般伸手在对方身上戳了戳,结果这信鸽翅膀一展当即就飞了,而且是直接飞到了帐顶的一角挂着,躲得不能再远了。
徐沐见状有些无奈,掏出粟米冲着对方招呼两声,结果那信鸽探头探脑却不为所动。
罢了,如今这时候,也没时间与一只鸽子纠缠。想着一会儿还得主帐一趟,徐沐便将抓出来的粟米顺手放在了桌案上,又倒了杯清水给鸽子准备着,便打算离开了。
然而徐沐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刚掀开帐帘,那边一直探头探脑的信鸽便一下子冲了出去。等徐沐反应过来跟出去时,那鸽子也没在军营上空徘徊,或者再落回她肩上。
这意外飞来的信鸽又飞走了,向着南方,一去不回。
京城,皇宫,永宁宫内。
安阳长公主遇刺昏迷已经三日了。太医院众太医一开始还信誓旦旦,说是长公主伤势无碍,只要当夜不曾发热,好转也就是耗些时日修养的事。
然而当时再怎样的信誓旦旦,随着时间一日日流逝,长公主却始终不曾清醒,这些信誓旦旦也都化作了慌张无措——皇帝对胞妹极是看重,更别提安阳长公主此次受伤还是为了替皇帝挡刀。如今长公主的伤势却是毫无起色,太医院要面对的,自然是皇帝强压的怒火。
如此一日又一日,皇帝每日都会来永宁宫探望,而每一次探望过后,身上的气压便会低上三分。
等到了第三日,皇帝终于也忍不住在永宁宫里发了脾气:“庸医,都是庸医!你们与朕说皇妹伤势不重,不发热便好,可如今呢?三日时间过去了,朕的皇妹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