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看穿了这一点,便一点也没在意白马的态度。她唇角含着笑,甚至主动上前搂住马脖子抱了抱,又轻声道:“好了,今日你头回上战场,也吓坏了吧?早些休息,明日可还要继续行军呢。”
对待马儿,徐沐的态度向来与待人无异,哪怕马儿并不能出声回应她。不过也是因此,安阳才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了她,甚至一退再退容忍她爬到自己背上。
不过此刻的安阳却是想不到这些了,她慌得匆忙退出了徐沐的怀抱——从前不知道便也轻易忽略了,但这会儿再被徐沐抱在怀里,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怀抱的柔软。软得她脸上又烧起来了,脚下无意识踱着步,整匹马不知所措极了。
徐沐见此不由失笑,但见多了白马的古怪脾气——包括傲娇、爱闹别扭、无缘无故会生气,动不动是色厉内荏等等——便也没将对方这一刻的反应放在心上。
安慰完马儿,今日经历两场战事的徐沐其实也疲乏极了,便早早回去了营帐休息。
徐沐走了,安阳
的思绪却还在她身上,甚至这一晚的梦境之中也全是她。只是翌日醒来又将那些梦忘了,只隐隐约约记得,梦境里尽是小将军那张脸……
罢了罢了,徐沐有什么秘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她就算想问也没法问,想泄露更处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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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并不知道,自己的战马内里其实是人的灵魂,更不知道因为一场沐浴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对她来说,其实与往常无异。
大军继续向着草原深处行进,沿途的部落被梁军一扫而空。其间徐沐又领了两回兵,再面对那些胡人老幼时,心却是比之前硬了许多。至少这一回她不会再让人近身,也很好的履行了之前的诺言,没让白马步了墨玉的后尘受伤。
在战争中成长的也不止是徐沐,安阳的改变其实更大——从一开始见到血腥就想吐,见到刀枪就想躲,到后来可以面不改色的在战场上配合着徐沐纵横来去。
渐渐地,一人一马越发默契起来,至于徐沐的身份秘密,安阳也不再多想。
草原广袤,梁军有备而来,一路行军也很小心。但再如何的小心,随着大军向草原深处挺进,消息也还是渐渐泄露了出去——有部落未能全歼逃出了人,也有恰好路过的人发现了大军行进的痕迹,于是梁国有军队攻入草原的事,到底还是被传扬了出去。
一连三日,梁军途径的部落都空了。开始时还有毡帐和牛羊被留下,部落里的人明显是匆匆逃离,到后来牛羊被带走了,毡帐也被收走了,明显是提前得到消息从容撤离。
到这时,徐老将军便也抛开了原本的地图,或者说不再关注原本地图上的势力划分。
大军的行进变得小心,原本的行军速度也变慢了不少,甚至渐渐遇到了胡人阻击。这一次不再是面对满部落的老弱妇孺,两军对垒也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可这样的仗打起来,徐沐却觉得比之前畅快了许多。她到底也不是个残忍嗜杀的人,更不爱恃强凌弱。
当然,真正的战争打响了,伤亡无可避免的开始增多。而草原本就是胡人的地盘,对于北伐的梁军来说,这也着实不算个好消息。
这日不巧,天下起了大雨,饶是梁
军急着行军,辎重也无法在泥泞的草原上前行。于是行军无可避免的被耽搁了下来,军士们缩在帐篷里躲雨,将军们则聚在主帐中议事。
随着几场仗下来,徐沐渐渐在军中竖立威望,也总算在主帐中有了一席之地。
徐老将军依旧坐在主位上,展开的地图被悬挂在他身后,其上用朱砂勾勒出了三道鲜明的红线——那是北伐之前就决定好的路线,左中右三路大军依此前进。另两路军遭遇了什么,他们并不能及时知晓,也不知左右两路会否偏离原本的安排,但徐老将军显然没打算换路。
“今日大雨,行军只能暂停,但前方有斥候来报,北面已经有胡人军队集结。”徐老将军开门见山说出了最新得到的消息,目光淡淡扫视众人。
果不其然,将军们闻言都很惊讶,有人忍不住脱口道:“怎么这么快?!”
胡人军队集结得确实是快,从他们发现有胡人部落及时逃跑到如今,也不过短短三日功夫。这时间聚集些游兵散勇对抗梁军还算正常,可要怎么快集结起军队……说实话,对于这些以草场和部落划分地盘的胡人来说,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
然而徐老将军对此并不惊讶,头脑灵活的人也很快想通了关节,只是后者脸色明显不太好:“是胡人早就开始集结的军队。”说完顿了顿,补充道:“从今春开始,这些胡人的动静就不太对。”
春日万物生发,春夏草原上更是水草丰茂的好时候。往年这个时间胡人是鲜少南下的,因为他们是战士的同时也是牧人,水草丰茂时大多忙着放牧。而且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