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又听见徐沐带着痛意的轻嘶了一声,不知是将心神放了太多在对方身上,还是关心则乱,安阳终于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
场面与安阳所想有些不同,徐沐虽然褪去了衣甲,可荒郊野外她显然也没有放心到直接宽衣解带。因此小将军只是解甲后褪下了一边衣袖,将受伤的那只手臂露了出来,也露出了肩臂上略显狰狞的伤口……有那么一瞬
间,安阳心里也不知是松口了气,还是感到了失望。
徐沐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一匹马偷窥了,事实上她连白马转身回头的动作都没留意。她只顾忍痛处理伤口,唯一还分神关注的,也只是对环境的戒备罢了。
旁观的安阳或许没发现,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其实很怕痛。
徐沐低头处理着伤口,清洗过后洒上金疮药粉,又是一阵痛意袭来。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额上细细密密全是疼出来的汗珠,于是不得已停下动作缓了缓,同时又警惕的抬头四顾,在如练的月光下并未发现有人或野兽接近,这才安心忍过这阵痛意。
小将军表面功夫做得倒是不错,即便四下无人,她依旧绷住了脸色。只额间的细汗和之前那忍不住的一声轻嘶,稍稍泄露了她的脆弱。
安阳没看出徐沐的强撑,却在月光下瞧见了她额上疼出的细汗,忽然就有些心疼对方了——算算年纪,徐沐其实比她还小两岁,而她虽在宫廷中见识过权利争夺的波云诡谲,但却一直被父兄护得好好地,远比不上徐沐出入沙场来的凶险。
想到这里,安阳便忍不住猜测徐沐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然后渐渐走了神。
徐沐这时却已经从那阵痛意中缓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伤口,便见药粉覆盖之下已渐渐止了血。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后便又拿出干净的绷带准备重新裹伤。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被逼迫到极致的时候,似乎什么都能忍耐,什么都能坚持。可一旦有了退却放松的余地,那么曾经可以忍受可以坚持的一切,又都变成了不可以……徐沐倒没什么不可以的,但当时战场初定,她咬着绷带就替自己随意裹了伤,也没留意到疼不疼的问题。可现在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伤药,再要将伤口重新包扎时,每一个动作却好似都让疼痛翻了倍。
小将军咬牙,打算速战速决,当即就要像之前一样咬着绷带替自己裹伤。
结果就在这当口,一颗硕大的马脑袋凑了上来,然后赶在小将军之前一口咬住了绷带一头。
徐沐先是愣了愣,接着一言难尽的试图抢回自己的绷带:“似雪,快松口,这不是给你玩的!”
白马听
了这话,却是当场给她翻了个白眼,十分的有灵性——我才不是捣乱,只是见你一只手不方便裹伤,这才来帮忙的。
显然,徐沐并不会读心术,哪怕对白马已经十分了解了,也不可能从马儿的一个白眼中领会这么多意思。她见白马不肯松口,只要用力拉扯,试图将绷带夺回来。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马儿不松口的前提下,她全完抢不过。
可等徐沐自暴自弃的放弃了这卷绷带之后,白马又不乐意了,脑袋一扬便将绷带又搭回了徐沐受伤的手臂上。随后见徐沐仍旧不能领会,还不满的往伤口上示意了一番。
被疯狂暗示的徐沐:“……”
徐沐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亦或者自己想太多,一切都是巧合。然而她低头看看手臂上的绷带,又抬头看了眼白马,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裹伤?”
白马咬着绷带一头没回应,可那灵动的双眼微眨,又好似已经做出了回应。
徐沐一面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一面又忍不住继续试探。她用没受伤的手接过了绷带另一头,开始试探着往伤口上包扎,又去看白马的反应——或许是被白马的行为分了神,小将军这会儿也没顾得上伤口疼不疼,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马身上。
所幸,白马一直没松口,直到徐沐一圈圈将伤口包好,最后才配合的放开了绷带。
然而正因为马儿如此配合,小将军忽的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的马可能成精了,而且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头一回生起,她也越来越相信这是真的。
安阳却不知徐沐此刻的复杂心情,她的心情这会儿也挺复杂的——或许是受徐沐身份秘密的影响,从前她将对方当男人,被搂搂抱抱的亲密都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可如今知道了徐沐的秘密,方才只是咬着绷带靠近些许,她似乎都能从徐沐身上嗅到些许女儿香了。
呸,见鬼的女儿香,今日又是奔波又是杀戮,这人身上该只有风尘和血腥气才对!
安阳觉得,自己的鼻子大概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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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在外耽搁了些时候,直等到摸黑处理完伤口,才带着两匹马回到了临时驻地——在没有辎重的前提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