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入京之后也算是低调, 除了入宫面圣之外,并没有什么张扬的举动。一切好似风平浪静,但敏锐的人却能隐约嗅到平静下的波涛暗涌。
当然, 这事与安阳的关系不大。哪怕她刚从皇帝那里听了不少内情,可朝廷内外谁都知道, 安阳长公主虽然受宠却无意政事,皇帝也只单纯拿她当个妹妹宠着。谁也不会知道安阳与徐沐、与信王之间的牵扯,主意打到她身上最多的,也无非是她的婚事罢了。
如此一来, 永宁宫里倒是格外的平静,谁也没将目光放在安阳身上。
冬凌端着药碗回到殿内, 还没靠近就被安阳抬手拒绝了:“本宫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都是外伤,喝什么药啊?这药你快拿去倒了, 熏得我头疼。”
长公主自来娇贵,从前也被照顾得极好,生病喝药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眼下这苦药对她而言自然是十分排斥的。冬凌也知她怕苦,脚步迟疑的停在原地, 却还是多劝了一句:“殿下,这是补药,您受伤时流血太多,太医说要好好补补, 免得坏了身体。”
安阳毫不动容,依旧摆手:“倒掉倒掉,补身体吃些药膳就是了,喝什么药啊?”
冬凌见她一脸拒绝, 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刚要转身忽而想到什么,便说了一句:“可是殿下,药膳补身太慢了,等您养好身体,说不定都得入夏了。再过些日子可还有花朝、上巳,这可都是相约出行的好日子,殿下您是打算一直待在宫中吗?”
安阳从前倒不怎么爱出宫游玩,但此刻听到冬凌的话,她下意识就想起了徐沐——小将军难得回京,虽然皇兄有意与她联手铲除信王,可天知道她又能在京城待多久?再说从前她与徐沐相识相处,都是以乱七八糟的动物身份,现实里她们甚至都算不上熟识!
想到这里,安阳就有一点点介怀,正想着或许该出宫去与徐沐“认识认识”,就见冬凌端着药准备退下了。她心中一急,忙喊了句:“等等。”
冬凌闻言立刻停下了,抬起头双眼晶亮看了过来:“殿下?”
安阳沉默一瞬,叹口气,终是妥协道:“行了,把药端过来吧。还有蜜饯备好了吗?”
冬凌忙不迭上前将药递了过去,招招手便有宫人端了蜜饯上前。安阳见状抿抿唇,还是憋着气一口将汤药饮尽了,顿时被苦得微微皱眉,忙又塞了颗蜜饯入口。
过了好一会儿,口中的苦涩才渐渐淡去,安阳又吃了颗蜜饯才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冬凌已将空碗递给宫人端走,又倒了杯温水放到安阳手边,闻言答道:“回殿下,今日十九了。”这一个月过得似乎格外的慢。
长公主便在心里算了下日子,三天过去她也没再昏睡回到过往,但这事她也不急,毕竟之前也是醒后几日才有忽然“回去”的——如今安阳已经完全不将那些事当做梦境了,除了在现实中她也见到了徐沐之外,更因为徐沐还曾拿着她寻出来的信件状告信王。
安阳相信过往都是真实发生的,由此也对徐沐更加熟悉亲近。不过偶尔她也会想想,想自己带着“预知”回到过去,所作所为又能否改变历史呢?
这的问题自然是无解,安阳想了想,到底抛在了脑后。
不过不提这一茬,徐沐答应给她准备回礼也准备了三天了,她是不是也可以期待催促一番了?这样想着,安阳也一点没客气,当下便命冬凌去问。
如果徐沐的礼物还没准备好,下一次说不得她就得出宫去,亲自讨要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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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凌来到将军府时,徐沐才刚从宫中回来不久——信王归京了,她倒不必再为了留在京城拖延时间,这几日也跟着忙碌起来。去兵部述职是一回事,皇帝借故召见她又是另一回事,只不过君臣二人究竟商议了什么,却是旁人不得而知的。
当然,因为徐沐久不在京中,京中众人对她的印象也多停留在常胜将军这一点上。时隔多年,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当年那个当朝告状的少年将军,更不记得她与信王的恩怨了。
徐沐今日从宫中回来时,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似乎更浓了。就连将军府里的仆从见了,都下意识想要躲着,直到冬凌到来不得不前去禀报。
刚灌下一盏凉茶的徐沐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宫中这时候来人了?”
仆从也不知内情,点点头应道:“是位女官,正在外面等着。”
徐沐刚见了皇帝回来,听到宫中来人,下意识以为是皇帝派来的。结果一听是女官,她倒反应过来了,该是安阳长公主派来的。想到那人她便无意识舒缓了眉眼,连原本焦躁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些:“我知道了,你去将人请进来吧。”
仆从没敢多看徐沐脸色,忙应下去请人,不多时便引着冬凌回来了。
这位女官徐沐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