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惯养的长公主,大概从来没有试过一天走几十里路,哪怕她从前跟着徐沐上过北伐战场,可那时候或跑或飞或蹭徐沐的马骑,赶路从来不是问题。是安阳低估了行军的辛苦,可即便这般辛苦她也跟了上来,又让徐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良久,徐沐看着那两只脚叹了口气:“你先等等,我去打盆水来。”
安阳收回了脚,没吱声,只观察着徐沐的表情。
徐沐没什么表情,她起身出去让亲兵打了盆温水回来,又蹲到安阳跟前替她处理脚伤。怕她疼,先用温水将袜子浸湿了,这才一点点脱了下来。再看那一双脚,七八个水泡破了一半,清理过后余下的也得挑破了上药,之后才能好得快。
不看脚底那些水泡,安阳的脚却是精致漂亮的,如白玉精雕细琢一般美好。徐沐亲手握着这双玉足替她清洗,倒让安阳有些不自在,试图将脚收回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用,我来。”徐沐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低垂着的眉眼中尽是心疼。
安阳见她拒绝也没再说什么,弯腰托腮看着徐沐,忽然说了句:“我舍不得你。”
徐沐骤然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安阳却没管她反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上一次分离,咱们一别就是七年,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便不想让你再离开了。这次离京我也是瞒着皇兄出来的,我知道他定然不许,你也一样,可我还是想跟来。”
安阳这话说得讨巧,事实上她与徐沐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分别,因为她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七年后了。可真正经历了七年离别的是徐沐,所以徐沐听到她这番话难免生出几分动容来。可动容归动容,她还是理智的,短暂的沉默后仍坚持道:“明日我让人送你回京。”
这是早有预料的答案,可安阳听到还是好一阵的气结,甚至脱口将自己的心里话也说了出来:“你个木头,我说这么多,你听了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徐沐听到这称呼一怔,倒也没有生气或如何,相反趁着安阳心思全放在生气的当口,不知从哪儿摸出根银针替她将脚上的水泡给挑了。后者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徐沐就迅速将她脚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又摸出瓶伤药替她抹上,想必明日便能好上许多。
松了口气,徐沐叮嘱道:“今晚好好休息,你一下子走这么多路,明日就算脚好了,浑身也要酸痛的。”说完顿了顿,才又道:“你这样,也根本跟不上行军的。”
安阳能明显感觉到脚上好了许多,不怎么疼了,只是有些酸麻。她抱膝坐在床上,心里知道徐沐说的有道理,却还是不肯松口:“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
徐沐收拾完,心平气和与她讲道理:“你这样没法再走了,乖乖回京等我,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安阳自然不肯,并且很快想到了主意:“走路我是走不了了,给我匹马,我可以骑马跟上。”说完怕徐沐不信,她又信誓旦旦道:“从前我也常随父皇皇兄狩猎的,骑马射箭我都会。而且皇兄之前就与我说了,这场叛乱根本不危险,我跟去也不会拖你后腿的。”
徐沐听完更无奈了:“你既然知道不危险,怎么就不能留在京城等我回来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安阳也不想再与她分辨了,她说再多也说服不了徐沐。当然她本身也没抱着能说服对法的想法来的,当下身子一歪就躺倒在了床上,顺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打定主意要耍赖了:“走了一天路,我累了,不想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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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到底也没能将安阳赶回去,长公主会耍赖不说,她真不想走也确实没人能拿她如何——徐沐有意派亲信送她回京,可长公主的身份亮出来,谁也不敢动她。
没奈何,徐沐只好再想办法,可这一夜两人是注定要睡在一起了。
安阳一点都不介意,虽然走了一天的路累得要死,可今时今日她心态早不如当初单纯,想着要与徐沐同床共枕就免不了有些兴奋,原本的困倦也一扫而空。
徐沐隐约有所察觉,可又不太明白安阳到底在兴奋些什么,暂时想不明白便也将之放下了。两人吃过晚饭,眼看着时候不早,她一面将身上甲胄脱下,一面又问安阳道:“今日我若不曾发现殿下,殿下又打算如何过夜?难不曾还要与那些士卒待在一起?”
安阳其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自然也不敢贸贸然混入行伍之中,哪怕领兵的人是徐沐也一样。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亲信近卫,这些人陪着她一起混入了军营,夜间休息自然是有人替她守着的。便是今日能跟上行军,也多亏了这些人相助。
当下安阳倒也不隐瞒,便将事情与徐沐说了,末了还叹道:“我本来是打算多走些日子再与你相认的,到时候都走到半路了,你肯定就不会想着将我送回去了,谁知你眼尖……”
徐沐听完简直哭笑不得,她脱下衣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