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压的极低,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只余下女子凄厉森寒的冷笑。
是啊,哪怕她传出消息病入膏肓命悬一线,想最后再见殿下一面,她都不愿意再来看她一眼。
时清薏,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的这出苦肉计,平白做给了瞎子看。
沉默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许久,榻上的女子缓缓掀开被褥,辛夷想去搀扶,却被萧锦瑟推开了,她独自艰难支撑着爬起身来,伸出一只手去。
指尖如笋葱白如玉,只是瘦的叫人心惊,腕骨突出
其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让任何人看一眼就都知道是久病缠身之人。
“药,给我——”
辛夷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去,嘶声道:“丞相!”
她眼底几乎是哀求了,然而榻上的女子却并不被影响,她眼底漆黑,深的好似没有任何一点光能透进去,只剩下一片没有感情的冷。
“要我再说一遍,药,给我——”
辛夷的手发着抖,终于还是拿出一个小小的紫色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龙眼大的药丸,萧锦瑟握着那丸药,闭了闭眼。
“交代下去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蒋长车在后面垂首应答:“北疆的兵力得提防着蛮夷调动不得,剩下的京畿周围能动的密令今日就能传出,随时可听您号令。”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欠一场东风,一切便可如燎原之势而起,改天换地也不过刹那之间。
萧锦瑟闭着眼,仰头将丸药混杂着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没关系的,没关系,殿下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她毕竟是大端的长公主,惦念着皇帝和江山,等到时候她抓了皇帝,将宗室所有人都扔进昭狱,她一日不回就剜去小皇帝一块肉,杀宗室一人,到时候她就是不回来也得回来!
她总还是要,落进自己手里的。
她这辈子都休想要再逃出去,自己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出尔反尔,要回来的,所以不能怪我……
皇城之中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在静待着那一刻的时候,边疆荒漠里的女子带着兜帽在风沙里艰难行走,驼铃声已经在大漠里消失了,她独自一人蹒跚而行,放眼望去尽是风沙。
“到底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最多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浮厄城。”系统查了一下地图,可能是这个破世界呆太久了,连它都熟悉了用时辰说话。
“宿主,萧相传的都那么可怜了,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
“回去做什么?回去了变本加厉的让她锁着吗?”女子伸出牢牢裹住的胳膊,往喉咙里倒水,大漠里水分容易流失,她几乎全身都裹在长衫里。
萧锦瑟就是说的好听罢了,她压根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她。
重生了之后的萧锦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人傻好骗的萧相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信。
清泉流入咽喉,让她被烧的灼热的嗓子勉强好受一些,她抬起头看着茫茫无尽的风沙,眯了眯眼:“这种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陈家被举族流放在这种地方世代不得出去,怪不得小皇帝三年以后许下承诺准许他们脱离贱籍重回中原,他们能那么拼命。”
她是任务者,对世界大概有一个基本了解,靠着系统她知道后面大部分剧情,这种小皇帝以后的光辉事迹自然耳熟能详。
时清薏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所以就算为了后人能摆脱这种折磨痛苦,跟着造反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系统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明明是让她过来改写剧情,让反派感受到爱与温暖,男女主能好好活下去,为什么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她来做男主做的事?
但很明显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时清薏重新戴上兜帽开始顶着风沙继续艰难跋涉,心中计较着喃喃自语。
“元气大伤的江南,历年科举落后于人的益州,还有流放边境受尽折磨的浮厄城,够了……”
她出去浪的那段时间可不当真只是在游山玩水,那一年里她联系了昔年认识的故旧,有野心的朝臣,还有各种有所求却无门之人。
包括小皇帝以后会启用的一些能臣干吏,她都在一一收拢于手。
直到这一刻好像所有不甚明朗的一切都仿佛露出端倪,系统惊恐了一瞬,精密的仪器突然推算出什么:“那江南的事?”
为什么刚好这个时候捅出来上京告状,怎么会刚好告在了萧锦瑟头上,而她在这里就算没有那些事,萧锦瑟也未必不会过来——
女子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来太多情绪:“她们说的对,我确实就是引诱萧锦瑟过来的饵。”
狂风吹起她的兜帽,遮住女子半边冷峻的脸 ,让人看不清神情。
不是所有人都想在萧锦瑟和皇帝之间二选其一,她只不过网罗了中立之人,再是对他们对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