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你哭什么?”叶清翎递张纸巾过去,故作轻松地笑,“医生不是说了,外婆健康着吗?”
“我……”柳姨埋头擦眼泪,摇摇头,“叶小姐你瞧,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激动,我也不知道我哭个什么。我可能就是见着你们太激动了,时小姐没事,唐姐她这回也没大问题,我就激动……”
叶清翎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才医生对她们说的那些话,对柳姨也说过一遍。但最后那几句,柳姨不忍心说出口,所以让她们亲自来听。
叶清翎苦涩地笑,时雨牵着她的手,无声地摩挲。
柳姨抬起头,看见她们的亲昵动作,眼泪还没有消,就真切地笑了。
“真好……你们两经历了那么多事儿,终于走到现在,真好。”柳姨笑着,似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病房中的外婆,然后轻声问,“时小姐,叶小姐,柳姨看着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心里也觉得开心,但你们……”
她顿了顿,缓声道:“你们的婚礼,柳姨也越界催过几次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不该多催的。但我真的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叶清翎一下子怔住,想说话,不小心咬了舌头。时雨感觉到叶清翎的情绪变化,与她牵着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最后时雨轻声岔开话题:“柳姨,我和阿翎一下飞机就赶过来,我们还没吃午饭,吃过饭我们再回来。”
“好,好,注意身体,时小姐你才受了伤,不能饿着。”柳姨叹口气,还是又劝了一句,“婚礼的事儿,柳姨就说这么多了,你们好好想想。”
……
医院是在城中心,离时雨常去的一家私家菜馆很近,她们就去那儿吃午饭。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人,环境幽静。
精致的小菜一叠一叠盛上桌,包厢里很安静,服务员离开后,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时雨埋着头,夹了一筷子开胃菜,嘴里却是涩的,胃口很低。她抿一口茶,明明是加了糖的菊花茶,清淡幽香,她却感觉苦。
结婚?
柳姨不是第一次劝她们结婚了,可是……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从时雨受伤那天开始,她们相处时的氛围又发生微妙的改变,她们牵手、拥抱、亲吻,像是恋人一样相处,但谁也没有再度提起过她们之间的关系。
叶清翎没有主动说,时雨不敢。
她太怕得而复失。
时雨看着面前盛着汤的小盅,里面映着她的脸,不是很清晰。浅棕色汤水荡开波纹,时雨看着,仿佛看见,她和叶清翎在花市生活那几天里的点点滴滴。
……
到花市休养的第一天,时雨还不怎么能走路。叶清翎就推着轮椅,和她在医院花园里的朱缨花下轻声聊天。风吹过时,火红的花瓣如雨般落下,叶清翎在花雨中,弯腰轻吻她的唇。
夜里,时雨有些时候会被疼醒,叶清翎就轻声唱歌哄她睡着,一次又一次,从来不会觉得厌烦。
伤口缝合处上药、换纱布时很疼,叶清翎每次都蹲在病床前,把手伸到她面前,让她咬。时雨不咬,叶清翎就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哄她,换完了,还给她喂一颗草莓硬糖。是用唇喂给她的,很甜很甜。
等时雨能散步了,她们就沿着花市那条长河的河岸一路往下走,牵手散着步,走得很慢。和海城的河水不一样,花市那儿水声湍急,走在河边能听见水流哗哗声。
有一回她们没注意,走得有些远,经过一条摇摇晃晃的小吊桥,时雨走上去,觉得怕,又退回河边。叶清翎快步跑到吊桥中间,回头朝时雨挥手笑,笑得灿烂。时雨没有带手机,不然她一定会拍下那个笑容。
她想,她会永远永远,将这个灿烂的笑颜记在心里。
还有一天夜晚,是时雨拆线的那一天。花市的小广场有举办当地特色表演,是彝族的歌舞。护士小姐姐兴冲冲地过来,问她们要不要去看。
时雨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养伤的这些天,叶清翎不许她接触手机,每天都闲得不行。不等叶清翎出声,她就点了点头。
小广场上,人群意料之外地拥挤,叶清翎怕她被人群挤到,牢牢将她护在怀中。人群喧哗,还有不远处载歌载舞的声音,可时雨只听得见叶清翎的心跳声。她们紧紧贴在一起,好像和周围的世界分开。
时间再往前推,时雨回想起来,在热山小镇的医院里,叶清翎跪在床边,轻吻她的唇,然后无声地在她手上写下——
“不要怕。”
……
眼前恍惚一下。
浅棕色汤面上的涟漪已经消失了,清晰映着时雨的脸颊。
一瞬间,时雨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眸看向叶清翎,她启唇,可是不知不觉间,眼尾就泛起浅红,她在害怕。她的声音下意识压得很软,又是柔弱到了骨子里,满是祈求的意味:
“阿翎,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嗷!
不会这么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