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大口水,陶仁才渐渐平复下来,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回到家,褪下官袍时,陶仁仍在想,帝师今日这一遭到底是为何?
娶秦王为后?
不不不,太过荒谬,陶仁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可思来想去,竟没有更合适的解释。
一夜难眠。
*
第二日,季芜与凤歧一同去议政殿时,竟未再有人提出要处置秦王之事。
季芜心里好奇,偷瞄着看凤歧。
她容颜清冷,坐姿端庄笔挺,华贵的朝服与繁琐的饰物压在她身上,未添半点累赘之感,反倒是愈发彰显出从容不迫的帝王气度。
季芜一时看入迷,不得不承认,凤歧确实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有手段,够魄力,同时又身负治世学识。
“凤歧,凤歧,”季芜在舌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红唇微扬,心道,“看在这些天的情分上,我便不给你难堪了,”
下朝后,凤歧的心情亦是难得的轻快,两人回到寝殿黏糊了好一阵。
季芜将头枕在凤歧腹上,伸手拨弄着垂落下的发丝,“姑姑极美,就连头发丝都要比旁人美上三分,”
这段时日,季芜没少夸人。
两人皆是衣衫半解,眼波含情,凤歧听她如此说,又想将人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一番。
可转念想到今晚的安排,到底是忍了下来。
入夜两人只喝了些粥垫肚子,季芜以为又要像往常一般去批折子时,凤歧拉住了她。
不远处宫娥正捧着两身月白色的常服,季芜疑惑的看向凤歧。
“年关将近,现在晚上热闹极了,今晚我们出宫去看看,”凤歧兴致盎然,催促着季芜快换衣裳。
半刻钟后,一辆不起眼的黄盖马车从西门离去。
凤歧与季芜在马车内相对而坐,比起凤歧高昂的兴致,季芜显得有些安静。
又因光线昏暗,凤歧看不清楚季芜的神情,未觉察到异常。
凤歧握住季芜的手,“岁兰,你可还记得你幼时爱吃的那家馄饨?”
季芜当然记得,原主记忆里,每每超额完成凤歧布置的课业时,凤歧便会带她去城南巷子口吃一馄饨沌。
卖馄饨的是一位瘸腿老人,那时季芜听凤歧说,那位老人本也是在战场上为秦国出生入死的将士。
后来因伤病退役,便在城南摆摊卖馄饨。
皮薄馅足,于那时常忍冻挨饿的季芜而言,城南巷子口的馄饨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城南巷子口。
凤歧先一步下车,她站在马车下笑意盈盈的伸出手。
季芜怔了一会,她从未见过凤歧如此轻快的笑容,她将手放进凤歧手心,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竟真有了互许真心的错觉。
让季芜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家馄饨还在,只是老人更老了,一口牙不剩下几颗,笑声也更沙哑了些。
凤歧与季芜找了张靠河的桌子坐下,相顾无言,又仿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混沌后,季芜去买了个灯笼,是一只小兔子。
她一手牵着凤歧,一手提着花灯。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顺着街道走着,十几年的爱恨似乎都在这一刻化成了绕指柔情。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下,树上红色的祈福带翩飞,周围还可见互许心意的才子佳人。
季芜也去拿了两根祈福带,随后凑到凤歧耳边,“姑姑,你可心悦我,”
灯火摇曳下,季芜的眸子亮晶晶的,似是掠过了潋滟波光,凤歧再也没有犹豫,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岁兰,我心悦你,只此一生,终你一人,”
凤歧话音刚落下,季芜脑子里便想起了系统的声音,“嘀,检测到反派爱意值已够,宿主是否要脱离本世界?”
季芜没有回答,她忽的拥住了凤歧,唇齿相交,若飓风过境,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未留给凤歧,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吻着她,不愿松开。
这一刻太短,太短。
她甚至不敢去看凤歧的眼神,她想退缩,却又无比清醒的在脑中唤了一声系统。
瞬间人群杂乱,一队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来,凤歧瞬息反应过来,将季芜护住。
季芜没有挣扎,她朝着凤歧浅浅一笑,无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直到那一刻,她从凤歧怀里挣出,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凤歧身前。
那是一柄锋利的长剑,锋利到便是在夜色下也能看到剑上的泠泠寒光。
那柄剑从季芜左胸穿过,鲜血迅速的将衣袍染透。
凤歧微微张着唇,她在颤抖,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凤歧无措的扶住季芜,满目都是红色,喉咙里发出悲切到